睁开眼睛。
是她!
仍旧立在我的床侧,背对着窗口,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。
刹那间,她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我。
我紧张极了。
呼吸急促,心跳加速,身体仿佛被钉在病床上,不能挪动分毫。
再这样下去,我真的会休克!
我突然想到,昨晚她肯定来过,只不过我睡着了,根本就没发现。
“小白不在这,”我内心恐惧,冲口而出,“不管你是谁,我不认识你,也不认识小白,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——”
她楚楚可怜地站在那,一动不动,乌黑澄净的眸子望向我,又似乎没有在看我,眼神迷茫而空洞。
外面在下雨。
裹着雨点的风呼呼地吹了进来。
可她似乎没有感受到湿意,任凭风雨扑打在衣裙上。
她的面色苍白,却美得令人心悸,令人顿生恻隐之心。
“你走吧!”我不耐烦地说,“这里没有你的小白,求你了!”
她看上去很失望。
眼睛闪着光,鲜红的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没有出声。
在我的注视下,她低下头去,转身走了。
这时,我注意到地板上,就在她曾经站立的位置,有两个湿漉漉的、带着泥渍的脚印。
没有穿鞋!
实在是太诡异了!
她从哪里来?
外面?
我的心脏怦怦地跳着,不——我不能再去想她!
闭上眼睛,深呼吸,尽量放松下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镇静剂起了作用。
正当我迷迷糊糊、即将入睡之际,一片静谧中,突然传来一阵男人诡异的狂笑声。
笑声并不是很响,但是似乎特别兴奋,里面还混杂着沉重的呼吸声。
仿佛有人快速奔跑时,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。
我吃惊地睁开眼睛。
转瞬间,笑声变成了一声异常凄厉的惨叫。
我的心脏猛地跳起,几乎要从胸膛下面钻出来。
医院走廊的方向再次骚动起来。
嘈杂的人声,杂沓的脚步声,推车的轱辘声,一起如同海潮般涌过来。
我害怕极了,循着诡异声音的方向望去。
突然,眼前白光一闪,一抹凉意拂过脸际。
灯亮了。
由于门帘敞开着,我得以亲眼目睹真实情况。
距离我不远处,斜对面的那张床,我记得那有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,姓张。
江苏帅哥,阳光开朗,据说做了肝脏移植手术。
我的视野被医生和护士的脊背遮挡住了。
他们如同一群石头人般,一动不动地围在床侧。
沉默无言。
似乎见怪不怪,早已习以为常。
紧接着,人群哗啦分开,一辆推车在人群的簇拥下,咕噜咕噜,再一次满载而归。
担架上躺着那哥们儿,用白色床单包裹住,看不到脸。
他再也不会笑、不会哭,再也不需要住在这。
3
“究竟怎么回事?”
此刻,时钟指向凌晨一点。
那个白衣女子来过了,那不是梦,不是幻觉。
又有一个人死了。
临死前,他因何发笑,又为何惨叫,他到底是怎么死的?
我既好奇,又恐惧。
护士又来给我注射镇静剂,进来的时候,面带微笑,装作若无其事。
很明显,她的表情是勉强装出来的。
我告诉她,惨叫声之前,我见到一个白衣女子——很美,但是很奇怪!
她的笑容猝然消失,低下头去,假装给我注射,对我的问话,闪烁其词。
按照她的解释,那个小伙子是死于身体排异反应——移植术后常见。
至于那恐怖的惨叫声,她耸了耸肩膀,宽慰我说,在ICU,这种事情很普通,人在死之前,会产生幻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