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,我熟悉了医院的味道,反倒对不一样的气味敏感了。
那是一种泥土特有的潮湿味道,里面还混杂着松香,以及青草的清香。
“你是谁?”
我不快地问道:“你是来给我送牛奶的护士吗?”
她没有说话,抬起娟秀的眉毛,用让人觉得发冷的目光看着我。
“我在找小白。”
“小白?”
“我找不到它了,”她的眼睛闪着光,照亮了纤小柔美的红唇。
奇怪,她说话的时候,尽管语气很焦急,但脸上却浮现出古怪的笑容。
“它在哪里?”她用哀求的口吻说,“你能帮我吗?我急着找它。”
“我要休息了。”
尽管她很美,一种出尘离世的美,但我明白自己目前的情况。
这个女人浑身透着古怪。
她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,在我床边逗留了一会儿,见我始终没有再搭理她,便转身离去。
当她走动的时候,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,就像是飘走的。
我不太高兴。
ICU病房怎么能随便让人闯进来呢?
半夜三更,她的出现,对一个心脏不好的病人来说,很不合适。
我尽量不去想她。
但是,那团白色飘忽的影子一直浮现在心间。
我按了呼叫铃。
东北小护士过来了。
我告诉她病房里面来了外人,一个女的,穿着白色衣裙,害得我心跳加速,睡不着觉。
她四处看了看,双手一摊,“这里没人,你一定是做梦了。别担心,好好睡一觉,医生说了,你恢复的不错,明天再复查一下,没什么事,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。”
可我睡不着,一直在想那个年轻女子,还有小白。
那是一个人,还是一只猫,一只鹦鹉,还是……
病房里面安静极了。
她没有再出现。
过了许久,我终于睡着了。
到了第二天,令人失望,复查发现,心律不齐的问题不但没有改善,反而加重。
我把原因归咎于那个古怪的白衣女子。
照这样下去,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?!
吃完晚饭,我特意跟隔壁床寒暄几句,接着,我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?
他显得很有兴趣,让我一字不落地讲述了一遍。
“奇怪,我来的比你早,却从来没见过。”
到了晚上,为了不再被打扰,我服下了镇静剂,很早就睡着了。
半夜。
不清楚什么时候,隔壁蓦地传来一阵尖利刺耳、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。
紧接着,“滴——”,心率监测仪发出一阵单调的长鸣。
我被惊醒了。
心脏怦怦乱跳,抑制不住的那种,全身血流几乎停滞,躺在病床上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动弹不得。
数分钟后,医院走廊一阵骚动,传来急促、杂沓的脚步声,嘈杂的人声。
由远及近。
如同惊涛骇浪,涌进ICU,来到隔壁床。
突然,所有声音消失了。
周围如同死一般寂静。
我望向病床旁边的隔帘,扫过下方一双双鞋子,医生和护士,到底发生了什么?
为什么不说话?!
2
我按了呼叫铃。
没人理我。
突然,隔壁响起一阵低语声。
有人打了电话,像是在安排什么......
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整个ICU陷入死一般诡异的寂静。
这时,走廊方向传来推车轮子碾压在地板上的轱辘声。
静谧中,那声音咕噜咕噜的,由远及近,碾压过每一根敏感的神经。
停在隔壁。
又一阵低语,像是在命令什么,无言的沉默……
杂沓的脚步声,畏怯的低语声再次响起,渐渐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