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过得不温不火。

转眼间，十年就过去了。

小石头长成了大石头，我的两个孩子也长大了。

我的儿子十四岁，我给他改名叫无垢。

我的女儿十三岁，我给她改名叫无邪。

因为每天都要织布赚钱和操持家务，我没办法经常陪着无垢和无邪，所以他们两个经常跟着小石头在村子里到处玩。

可是无论多忙，无论多累，每天晚上，我都会讲睡前故事给无垢和无邪听。

我给他们讲天上的故事，讲那些美好的人、美好的事。

无垢睁着大眼睛问我：“妈妈，为什么你讲的这些，我们在村子里都没见过？”

无邪一听哥哥这么说，也瞪大了眼睛，拱到我怀里撒娇：“就是，就是，别说没见过，我们听都没听过，妈妈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呀？”

我说：“妈妈没有骗你们，妈妈说的都是真的。只不过妈妈说的那些，都在村子外面。”

“村子外面？是哪里？”无垢问。

“村子外面就是......村子外面。只要是村子外面，哪里都好。”我说。

无垢和无邪听得一头雾水。

我哈哈大笑，赶他们赶紧睡觉。

两个小家伙跟我谈判，说要再听一个故事，才肯睡觉。

我爽快地答应了。

这样的平淡日常，是我赖以生活下去的动力。

可是有一天，无垢翻出了我藏起来的那块仙女服碎片，将它丢进了火炉里。

我不顾灼热的火焰，拼命地夺下了那块仙女服碎片，才没让它被烧掉。

我质问无垢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
无垢说：“因为仙女服不是好东西，它会抢走我的妈妈。”

我闻言一怔：“这话是谁跟你说的？”

无垢说：“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。”

看着无垢坚信不疑的眼神，我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，并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。

几天后，我带着妹妹无邪，送哥哥无垢离开牛家村。

无论无垢怎么哭闹，无论无邪怎么哀求，我都坚决地要无垢离开牛家村。

无垢见拗不过我，止了哭闹，问我：“可我又能去哪里？”

我说：“还记得我说过的吗？只要是村子外面，你去哪里都好。总之你不能再留在村子了。留下来，你会变坏的。”

无垢又哭了：“那妈妈和妹妹跟我一起走，不就好了吗？”

我摇了摇头，一手牵着无垢，一手牵着无邪，来到了村门口。

一路上，村子里许多户人家的婆娘，都开门对我们悄悄张望。

有些女人就静静地看着我们。

有些女人对我们说，你们走不出去的。

在我们即将走出村门口时，牛家村养的那些喜鹊飞了过来，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，拦住了我们的去处。

喜鹊们叽叽喳喳地说：“男人可以走，女人不能走。男人可以走，女人不能走......”

这一幕，把无垢和无邪看得一愣一愣的。

我把一个包袱交给无垢，里面装着我所有的积蓄，随后我用力将他推了出去。

喜鹊们结成的大网中间立刻张开了一个洞，让无垢顺利地走出了村子，随后又立刻合上了。

我对着村外喊道：“无垢，记住，以后什么都得靠你自己了。”

说完，我拽着无邪，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。

回家后，无邪问我：“为什么我和妈妈不能走出村子？”

我说：“因为我们不是男人。”

无邪说：“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吗？为什么男人就可以，我们女人就不行？”

我苦笑一声：“无邪，对不起，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