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？”周主任怒拍桌子，站起来吼道：“你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，敢有半点隐瞒，我扒了你的皮！”
秦明暖畏畏缩缩站在门口，说了下乡的事情后就低着头不敢说话了。
弟弟秦明阳也没好到哪里去，心里很是愧疚，总觉得是因为自己，所以姐姐才下乡的。
周主任气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，叉腰走来走去，想骂什么，话嘴边又骂不出来。
秦明暖可怜兮兮的看着女儿奴秦爸，以前她犯事，只要露出这种表情，她那宠女无下限的老爸就是天上下刀子，也是硬着头皮上的。
不过这次她要失望了，因为她老爸也很生气，甩都不甩她。
周主任自个儿默默顺气，是在顺不了，怒指面前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，“秦明暖，你厉害，已经能做自己的主了。”
从来没对闺女说过重话的秦爸也忍不住说了两句。
“暖暖，你这次真的过分了。”
“从小你的性格就强势，做事也不爱跟家里商量，总归那些事也无伤大雅，我们也由着你。”
“但这次不一样，万一发生什么意外，那可就搭上你一辈子了。”
当年他还在前线的时候，因为作战环境特殊，跟着大部队在各个村庄待了不少时间，见识村里妇女的生存情况。
那时候他就暗暗发誓，绝不能让闺女过这种日子。
不说别的，他身边就有明晃晃的例子。
早几年他相熟的战友有闺女下乡支援建设了，后来在那边成了家，父母兄弟几年见不上一面。
那个闺女回家探亲的时候，他也侥幸见过，明眼一看就过得不好；战友每每喝醉也在哭嚎当年不应该让闺女下去。
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舍得从小娇养的闺女去陌生的地方受苦。
并非他瞧不起乡下或者对乡下有偏见，他是宁愿自己去，也不愿意让闺女去。
可能是秦爸从来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过她，也可能是她真的被娇养太过受不得委屈，更甚至他们虽然在骂她，但更多的是忧虑她过的不好...
总之，秦明暖鼻子酸得很，想哭。
秦明阳这个扶姐魔哪能看着姐姐受委屈，当即挺身而出拯救姐姐。
“爸妈，我姐是为了我。是我先去报名的，我姐为了让我去当兵，所以才顶替我下乡的。”
周主任夫妻对视一眼，秦爸皱眉问道：“你什么意思？说清楚！”
接着秦明阳就把他拿到入伍通知回家看到孙大富来家里作威作福，以及听到秦老爷子和他们夫妻争吵的事情说了。
周主任疑惑道：“我和你爸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做，但我们已经去知青办把你的名字划掉了。”
而后又问秦明暖：“知青办的人没和你说吗？”
其实她在送孙大富出门的时候就发现秦明阳的神情不对劲，后来从兰姨那里知道他回来偷听了。
再加上他们打电话给负责这次招兵的战友，确定秦明阳的入伍通知已经发下来之后，就知道他的打算了。
去知青办一看，果然，臭小子报名了，他们花了不小的代价才把他的名字划下来。
未免再生事端，他们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，因为入伍的时间比下乡的时间早，把他送走就好了。
没想儿子保住了，反而把闺女送走了。
秦明暖茫然道：“没有啊！”
怎么说呢，就算知道她也会选择下乡。
覆巢之下，焉有完卵。
她肆意安稳的生活来源于周主任还有秦爸的身份地位，现在他们多年的打拼因为所谓的‘思想不积极’即将付之一炬，她真的不忍心。
就算秦家真的躲过这一次，她也不用下乡，那下一次呢？
而且这几年若是被说成‘思想不积极’，非常容易出事，一个不小心就是抄家下放，更甚至家破人亡。
更何况秦家的政敌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，这种时候更不能出差错。
反正她只会躺平，在哪里躺对她来说问题不大。
周主任和秦爸即刻准备出门。
秦明暖赶紧拦住要出门的俩人，“爸妈，你们打算去知青办把我名字换下来吗？”
虽然夫妻俩没回答，但从他们的反应看，确实有这个打算。
“别去，你们听我说。”
秦明暖赶紧把俩人拉回凳子上坐下，认真和他们解释。
“爸妈，我们秦家必须要有人下乡的。”
“现在是你们的工作被影响了，接下来就可能是我大哥大嫂，还有我二哥，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我们全家一网打尽吧！”
“况且我又不傻，我下乡的地方在我小叔叔那里，他肯定会保护好我的，你们就别担心了！”
“...”
好说歹说才把俩人说通。
也确实是这么回事，在这个大趋势下，秦家又处于这个地位，不好太突兀。
秦明暖下乡的事情就定下了。
秦爸注意到小儿子的脸色有点不对劲，略微思索片刻，便明白他在想什么，开解了他两句。
“小阳，你别多想，你姐姐下乡是因为大环境和政策，和你没关系。”
“况且也没谁规定一定是你去，也没有谁代替谁的说法，你姐和你一样大，你们都在规定里，不要有心理负担。”
秦明暖撞了撞独自emo的弟弟，安慰道：“你姐姐我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憨子，能为自己行为负责。”
周主任直接了当的说，“你与其在这里想这些，不如想想以后怎么把工资攒下来给她买吃的穿的，就凭她那废物劲儿，挣的工分连只蚂蚁都养不活。”
啥玩意？
她随便弄出一粒大米就能把蚂蚁撑死。
过分了哈，她是不行，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！
秦明暖瞪着眼挺直腰想说两句反驳一下，被周主任的眼神杀退了，腰也跟着弯了。
行趴，她是小废物！
然后几人进行了一番家庭感情友好交流会。
看时间还早，周主任和秦爸突然站了起来，整理衣衫，阔步往外走去。
秦明暖拦住他们，“干嘛去？不是说好了吗？”
亲爸推开面前的拦路石，淡定道：“闺女丢了，厂长位置必须要拿回来。”
周主任跟着道：“闺女，等你妈我升职加薪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。”
夫妻俩默契的对视点头，憋屈了这么久，属于他/她的东西必须拿回来。
到门口这短短几步路程，硬是被两人走出神挡杀神、佛挡杀佛的气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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