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着是我,才有几分人气味,整个人也变得柔和。
我闻着空气中几丝腥味,几不可见皱起眉头。
看着她无事,我放下心来。
我抿了抿嘴角,犹豫了片刻,方道:“婉娘呢?”
她淡淡地回我,“心思不正,被我杖责七十。”
我脚步踉跄了一下,七十大板,莫说一个女子,就算是军中的将士也承受不住。
我朝院子望去,地上只余一滩血水,凳上的人早已经被一铺草席卷着。
这就是老夫人的态度,她直接出手,不留余地。
“孽子无福,错过了你。望舒,如果你还愿意回来,我把她的孩子过继到你的名下,保着你年老有依。”
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夫人,没有几分手段还真的坐不稳。
这招去母留子用得好。
我垂下眼眸,对老夫人的心思很是清楚。
如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,她是万万不会对我如此言说。
沉默了良久,我才开口,“请允许我再叫您一声娘。”
“若我还未和离,兴许我也会这么想。但是我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了自己的路了。”
我把目光投向窗外,白雪铺满了人间。
“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。我自认问心无愧,辛回舟却误我,伤我。”
“说明白一点,这偌大的辛府我也是看不上眼。”
我不太好意思当着她老年家的面说对付她儿子。
只是歉意地拜了三拜,“老夫人,我愿意把您当成我的亲生母亲来报答这些年来的扶持。”
还有上辈子那些相陪的日子。
她闭上眼睛,深深叹了口气,“也罢,自从他丢下我带着他的妻子离开时,我心里就不认这个儿子了。”
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,走向我,“让娘最后再好好看看你。”
17.
我忙于事业,借着捐粮的东风,一举成为皇商。
虽然一介女流,却没有人敢轻视我。
我的产业越做越大,辛家的产业却是落败分崩。
辛回舟不是做生意的料,自从婉娘去世,他便将他所有的精力放在讨好我上面。
全城都将他作为笑谈,而他逢人便说,“我糊涂,我最后才明白,我是在乎我娘子望舒的啊。”
我听罢只觉得好笑,我早不是他的娘子了。
而他还幻想着我回府替他再次撑起一片天。
老夫人通透,知道辛府迟早会败坏在孽子手里,比起让旁人瓜分,倒不如让我纳入旗下,也叫人放心。
我原本就有吞并辛家产业的打算,有了老夫人的授意,此后的行动便是名正言顺。
但上次在辛府与老妇人一别,我隐约觉得是诀别。
顾及前世今生的情意,我得空便去看望她。
老夫人已然病重,缠绵病榻,半梦半醒间总抓着我的手,向我道歉。
这时的辛回舟如同当初他假死般再次失踪了,我不放心老夫人,将她接到身边照料。
接老夫人回府时,下人抱来婉娘留下的儿子,忐忑问,“这孩子怎么处置。”
我淡然回,“送到辛家其他叔伯府上吧。若无人收养,便让我们府上的谁养着吧。”
我承认对这个无辜的幼儿无法下去狠手。
这个孩子,也是老夫人在这个世上唯一还与她有血亲关系的人。
后来,我见过一次辛回舟。
他变得疯疯癫癫,我带着他的儿子来后院一处房子看他,他正和我养的狗抢饭吃。
小小的人儿仰头问我,“小姐,他是谁?”
“无关紧要之人。”
小童似懂非懂,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18.『小将军番外』
我的意中人和离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我还有点不敢相信。
我想起了幼时第一次见她。
那天母亲带我去参加百花宴。
我当时比较好动,告知了母亲一声,一溜烟无意间跑到后花园去。
只见小女郎阖目伏在栏杆上,细碎的阳光从树稍斑驳落下,花浓香艳,流转在她眉眼之间。
这是我不曾见过的景象,周遭的花色都不如她。
那天我破天荒顿住了脚步。
后来我才知道,她是这家的小女主人,望舒。
我跟母亲说我长大了想娶她,母亲却只当我是童言无忌。
她们哄笑一堂,问我知不知道娶妻的意思。
我知道啊,就是把我的糖果都分给她,保护她,不让她受一点委屈。
我想着等我再长大一点,再长大一点,我就可以上门提亲。
后来啊,她嫁给了别人。
我心里还是落寞,心里倏然涌起一股怅惘。
终究是有缘无分。
她若是过得好,我就一辈子不打扰。
暴乱的那一天,她那么小的一个人身后却紧紧又护着别人。
她对我笑了,那一刻我的心如同潮水般涨涌,激动中又有一抹怜惜。
之后我更是找理由接近她,直到有一天我鼓起勇气求娶她。
她笑了下,只把我当小孩子看,“世间红颜颇多,你还没出去接触,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。”
没关系,来日方长。
我会让她知道我对她的爱不是一时兴起,而是早有预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