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了三十年的寡，到头来发现我的夫君不仅没死，还儿孙满堂。

我一人撑起偌大的家族，最后病入膏肓。

我不甘心，拖着残破的身体去找他。

听他说，“我和她虽是夫妻，却没多少情份，你既不想我去看她我便不去。”

我当时身形一晃，回去后便死在了开春的第一个月。

我想，如果人生还能重来一次，我又怎会让他再次逍遥半生。

1.

我与他新婚时，他还是俊秀的少年郎。

后来我以为他死了，可三十年后，我们却又重逢了。

彼时他带着妻子孩子浩浩荡荡回府，儿孙满堂，而我孑然一身，病入膏肓。

他如今虽然年迈，气质却一如当年的温润，只不过这份温情不是对我的。

“我和她虽是夫妻，却没多少情份，你既不想我去看她我便不去。”

他柔声对着他的妻子哄道，旁边两个孩童也叽叽喳喳的拉着妇人的衣角。

要不是被旁边的丫鬟扶着，我指不定已经瘫软在地了。

守了三十年的寡，半截身子入土，而他抛妻弃母，却生活得如此安稳踏实。

我回到了自己的院中，路过后庭那个残破的戏台子，思绪恍惚之中，回到了初见那一日。

当时是母亲带着我来，想让我偷偷见上一面，若是心中欢喜，就定下亲事。

我笑着对母亲说太过于宠我，旁人可没有我这样的先例。

母亲宠溺地拍着我的头，并不回我。

席中我出来透气，在这府中迷了路，循着最喧闹的声音走去，隔着一棵常青的松柏，见一戏子独立于台上，水袖起落间皆是风情。

后来仔细一问，才知他就是我此番来的目的，辛府的公子辛回舟。

而这唱戏是他的乐趣，母亲眉眼间有些厌弃，问我可愿意。

我想起他那满是柔情的桃花眼，他只不过是远远瞥了我一眼，我内心在此刻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争锋，画地为牢，甘愿受困。

“愿意的，女儿愿意。”

回过神来，那棵常青的松柏也呈衰败之象，偶尔飘落的树叶好像在嘲笑我，嘲笑我自不量力的爱。

嘲笑他在树下对我轻声念着我的爱万古长青。

他唱了半辈子的戏，最后怎演得如此一出糊涂戏。

前半生骗得我好苦，他的一举一动皆是精心设计，可怜我还为他遇马贼坠崖而彻夜不眠。

若是明月误我心，又何教春风种兰因。

我怀着难以释怀的心，拖着破败的身体，还是没能撑过这个冬日，死在了开春的第一个月。

睁开眼睛这一刻，我看着熟悉的环境布局，泪水立马溢了出来，一恸几绝。

我回到了守寡的第二年。

2.

丫鬟听到我起床的动静，手持账本卷帘而入，屈身轻声说道：“夫人，这是您说的睡醒要对的账本。”

我揉了揉额头，拭去那几滴的眼泪，才压下心中那股被欺骗的愤怒和欺辱。

借着烛光，我一笔笔对去，却发现上面有一笔花销甚大的月例。

“把记账先生叫来。”我皱起眉头，心中闪过一丝明悟。

很快记账先生就来到大堂，我位于上座，散发独有的气势，“这笔花销怎么回事？”

记账先生瞟了一眼，恭敬的拱手，“回夫人，这是供养一家远方亲戚的生活开销。”

我咯噔了一下，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渐渐形成，“是吗，那等下就带我去见见。”

记账先生连忙称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