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昊对柳明德的表现倒是挺满意的,这个柳大人虽不擅家宅争斗,为官却是光明磊落了,他不过是见猎心喜,才会顺手帮碧玉这个忙,自然不会将这事到处宣扬。
不多时,气喘吁吁地香兰跑过来,扑在碧玉的身上就是一顿嚎啕大哭,碧玉恨不得一脚将香兰踹到湖里去。
演戏演过了,好么!
好在辇轿很快就到了,她被移进了辇轿送去了闺房,兴许是湖水太凉了,又吹了风,碧玉这一睡便真晕了过去,直到傍晚,她才迷迷糊糊地转醒。
双眼勉强撑开一条缝,碧玉便瞧见林氏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看着她,而柳明德与王氏也坐在一旁的矮凳上,不知说些什么。
这么好的机会,碧玉自然不会放过,她卖力地蹬了蹬被子,惊慌失措道:“不要推我,不要……”
林氏忙握紧她的手,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汗道:“别怕,娘在这,娘会保护你的。”
柳明德闻声,快步走过来急切地问道:“碧玉怎么样了?”
林氏因碧玉落水这事,对柳明德一直没有好脸色,此时瞧见他紧张的模样,心头一软,抹泪道:“大夫说前几日碧玉才刚受了惊,尚未好全,如今又落了水染了风寒,不容乐观……可怜她还只是个孩子,为何要遭这样的罪?妾身…妾身真恨不得替碧玉受过。”
柳明德心头微颤,瞧着昏睡中仍是一脸胆怯恐惧的碧玉,握了握拳头,冲着屋外侯着的丁总管道:“既然三小姐这么喜欢跪,就让她到祠堂给我跪着,好好反省反省……不许任何人给她送饭。”
屋外,正跪着的玉姨娘听罢,急地抽泣道:“老爷,碧池她还小,哪能禁得起这般惩罚啊?”
“爹爹,我没有推二姐,是二姐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……”一想到阴森可怖的祠堂,跪在屋外的柳碧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玉姨娘是王氏的人,王氏只能出言相帮,“祠堂常年寒气重,碧池小小年纪如何受得?再说也未必是她推嫡姐落水的。”
柳明德沉着脸,“未必是她推的?难道她自己的丫鬟有意害她不成?”
“丁玲这丫头许是一时情急之下才……”
王氏还欲解释,却被柳明德阴着脸打断,失望道:“到这个时候,你还想蒙蔽我?明日让碧莲、碧池这两个丫头搬去佛堂,让老夫人好好管教管教。”
王氏双眸中闪过一丝怨毒,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,她一脸惭愧道:“若是有老夫人教导,自然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柳明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,道:“你要是诚心这么想,我就放心了。”
王氏心头咯噔一跳,唇角紧紧地抿了起来。
“你也掌家数十年了,如今映兰回来了,便将掌家之权,分一部分给映兰吧,省得你忙的顾不上碧莲和碧池。”
柳明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王氏再怎么不甘心也只得忍气吞声,“妾身谢过老爷体恤了。”
碧玉心里暗爽,没想到她睁着眼做噩梦这么管用,不仅让碧玉碧莲受到了惩罚,还让柳明德对王氏有了芥蒂。
不过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,王氏终究还是只将厨房等一应采办事宜交给了林氏。
傍晚,柳老夫人竟亲自驾临筱林苑,让整个柳府上下都颇为震动。
要知道自从十年前王氏掌权后,柳老夫人便住进了佛堂,从不过问府中事宜。
便是柳明德受了风寒,柳老夫人也只是送了补品过去,而这次碧玉落水竟然惊动这位老夫人亲自探望,无疑让柳府众人对碧玉母女的地位有了新的评估。
这次,柳老夫人亲自来筱林苑探望碧玉,足以说明她对林氏母女的庇护。柳老夫人虽数十年不掌府奎,但她在柳府的势力却不容小觑。
柳老夫人拉着昏昏欲睡的碧玉的手,“可怜见得,碧玉这孩子自小就没爹爹疼爱,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,却要遭这样的罪,碧池实在是该重罚!”
碧玉有点琢磨不透老夫人的用意,只得继续装昏迷默不作声,倒是林氏与秋姑姑一个劲地劝着老夫人多顾着身体,好半晌才将老夫人劝走。
老夫人走后,房间只剩下林氏与秋姑姑两人,碧玉双眸勉强睁开一条缝,声音略有些沙哑道:“母亲,明天一早,你便去爹爹那里为碧池求情。”
林氏冷哼一声:“碧池竟敢害你,如今只是让她跪祠堂已经便宜她了。”
“碧池不过是颗棋子,那幕后之人可是连她也一并算计了,母亲若能为她求情,一来算是回应老夫人亲自跑上一遭的诚意,二来可为将来对付王氏埋下暗棋,三来母亲也能博得贤惠大度的名声。”
碧玉说着,脸色愈发苍白,那双眸子却明亮有神,带着戏谑的笑意:“最重要的一点,我一日不醒,父亲即便是做样子,也不会免除对碧池责罚,只是需得防着碧池做戏。”
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敢构陷她,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。
林氏难掩眸底的愧疚心疼道:“都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。”她从前一心想着避开深宅争斗,却是错了。身陷府宅,谁又能独善其身?与其事事依赖碧玉,倒不如自己多用点心,早日撑起这个家。
只是林氏还有些不忿,碧池险些害了碧玉的性命,碧玉却希望她为碧池求情,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。
碧玉幽幽一叹,道:“碧池毕竟是自小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的,老夫人对她岂能没有感情,若是碧池受罚,老夫人还能无动于衷,那我们也没有与老夫人结盟的必要了。”
“而且,最近王氏不是借口为我筹备‘春江宴’,所以对府中之事失察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老夫人是希望碧池能在春江宴上大放异彩,为柳家拉拢姻亲纽带。”
柳家祠堂,碧池也的确不够安份,不过跪了几个时辰便装晕过去。玉姨娘哭哭闹闹好不容易将柳明德请到祠堂,正好就瞧见碧池活蹦乱跳呵斥大夫的一幕,登时就脸色铁青。
因为,林氏防着碧池这一手,所以,早早便收买了大夫,在碧池装晕的时候,让大夫故意将银针说成是钉子,为碧池扎太阳穴。这才有了碧池语无伦次大声呵斥大夫是庸医,嚷嚷着要抓大夫去见官。
最后,大夫取出是银针,任凭碧池怎么解释,柳明德都不肯相信她了,甚至命令丁总管将碧池锁在祠堂反省,没有他的允许,谁也不许来看碧池,拂袖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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