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碧玉妆成一树高’‘下有碧池波,照比鸥鹭翎’,柳大人倒是会取名字。”秦昊双眸微眯,淡淡道。
“都是贱内取的,倒是叫秦王见笑了!”柳明德上朝,都是居于末位,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秦昊,但是秦昊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气场,却还是让他心有余悸。
秦昊一面假装看风景,一面眯眼观察着碧玉。刚好瞧见碧玉将碧池带上岸,自个儿朝着池塘跳了下去。
丫鬟尖锐的喊声,瞬间划破了池塘的宁静,“噗通”的水声,惊动了府里的下人,下人们闻讯赶来,场面瞬间乱作一团。
碧池一时间有些呆住了,待她意识到不妙,意欲跳下池塘混淆视听时,却眼尖瞧见了一个跛腿的仆人,跳下水面迅速朝着碧玉游去。
她的脸色豁然变得铁青,狠狠地揪着帕子:她好心好意替碧莲出谋划策,对付碧玉。没想到碧莲竟然想一箭双雕,连她也给算计了。若刚才跳下去的是她,被这跛脚下人一救,若是这下人一不小心扯了她的衣衫,被众人围观,势必坏了她的名节,到时候除了这个仆人,她还能嫁给谁去?
想到这里,碧池顿住了脚步,往后退了退。
碧池能想到的,碧玉自然也想到了,眼瞧着那仆人朝她游了过来,在水里佯装挣扎的碧玉,一边大声呼救,一边触摸着手中的玉镯,准备给那人一个惨痛的教训。
秦昊冷然瞧着那如游鱼般灵巧地朝着碧玉游去的瘸子,脸色十分难看,他墨衣翩跹凌空跃起,整个人恍若谪仙般踏水而行,赶在仆人面前,将碧玉如小鸡一般拎起,抛到了岸上。
碧玉顺着草丛打了几个滚,才勉强停下,被呛得猛然吐出几口池水,剧烈地咳嗽了起来。心里不由得暗骂,哪个混蛋竟然把她当东西一样丢来丢去?
一回头,碧玉便瞧见一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,秦王秦昊!
他穿一袭华贵墨袍,眉宇间过于清冷孤傲,凭添几分淡漠和疏离,脸上那骇人的面具,能把人吓得去见阎王。
演戏演全套,碧玉虚弱地扶着草坪,用柔柔弱弱的声音道:“碧玉…碧玉多谢公子救命之恩。”
“不用装了,这附近暂时没有外人。”秦昊冷冰冰说着,一双眸子仿似深不见底地幽潭,瞧得碧玉心中发怵,只得硬着头皮道:“秦王殿下,您怎么来了?”
“本王如果不来,岂不是错过了一场蹩脚的独角戏?”秦王脸色不郁,道,“柳二小姐似乎忘了,你的命现在是本王的。”
卧槽,这混蛋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?他以为她没事喜欢跳水玩呀,她和母亲在柳府可谓是举步维艰,处处充满着陷阱。
如果这次她不跳,反而是碧池跳湖了,王氏一定会大做文章,拜托,她们初来乍到,步履维艰好吗?
“别想编迫不得已这种蹩脚的理由,凭你的本事,一个小小的柳府,还困不住你。”尽管秦昊一直在损她,但秦昊也不得不承认,碧玉并不是寻常的小家碧玉,能从他手里逃走的人,除了九州最顶级的那几位,也只有碧玉才做得到。
“呃……”碧玉瞬间有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,但是没想到秦昊微微俯下身子,锋锐地眸子冷冷地在她脸上逡巡一番,冷笑道:“如果下次再让本王碰上这种事,本王会直接把你绑回王府。”
本来落水就挺冷的,秦昊这一说话碧玉就更冷了,秦王府堪称龙潭虎穴,进入就别想出来了,她满满的人生规划、事业规划、财富规划,都得被锁进去了……
“你放心,我保证下次定先将旁人踹下水。”秦昊一向不按常理出牌,难保没有更阴损的手段。
秦昊这次并没有强迫碧玉,因为他也知道,大宅院里,谁家没有点龌龊事。
表面上,他是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异姓王,可谁又知道,他身为秦远侯的嫡子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独宠妾室,母亲黯然伤神?
他年幼时,若不是承蒙太后庇护,只怕早就死在了父亲的妾室手中了,可恨秦远侯却瞎了眼,始终认为是母亲在陷害他的妾室。后来他看不过去,就把父亲的妾室给杀了,从此和秦远侯成了死敌。
晃了晃有些发沉的小脑袋,碧玉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要被冻伤了!
嫡母伪善,嫡姐蛮横,庶妹狡诈,亲娘是个战五渣,亲爹不明事理……唉,为了把这些豺狼虎豹踹回各自窝里去,她容易吗?
这时柳明德正巧匆匆赶来。因为担心被看出异样,碧玉急中生智,两眼一抹黑,直接晕了过去,一时间一阵兵荒马乱。
“真是机智的小丫头。”秦昊俯视着碧玉的俏脸,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。
柳明德瞧见落水的是碧玉,即便觉着奇怪,却还是赶忙命人去唤大夫,并取他的辇轿过来。
秦昊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挺尸的碧玉,颇有深意地瞧着柳明德道:“想不到柳府也是这般的尔虞我诈,姐妹相残!”
想到碧玉可能是碧池推下水的,柳明德就脸色一僵,道:“兴许是两个孩子在嬉闹,没把握分寸。”
秦昊似笑非笑道:“本王自幼习武,耳聪目明,若是连这一方池塘的距离都看不清,又何谈上阵杀敌?”
柳明德身子微微一僵,这么多年,碧莲跋扈,也就是碧池还算端庄娴熟,让他不至于对这个家失望。但是没想到素来安静的碧池会做出残害嫡姐的事来,让他失望透顶。
碧玉忽然觉得,秦昊顺眼了许多。
这时,秦昊又意味深长地笑道:“柳大人这十几年来为朝堂效力,可谓是劳苦功高,陛下与本王都铭记于心。”
就在柳明德感激涕零,以为他要在圣上面前为他美言时,秦昊这厮话锋陡转:“只是,若因朝堂大事害柳大人无法顾及家眷,再惹出姐妹相残的闹剧,陛下与我都于心难安!”
碧玉暗自腹诽:这混蛋简直是一条大尾巴狼,一肚子坏水,亏她还以为他是有正义心才会帮她。
柳明德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惭愧道:“是臣教女无方,怎敢让陛下与秦王劳心,臣日后定当好好管教幺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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