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桥的视线扫过只披了块布的沈星眠和未着寸缕的严殊,浑身写满生人勿近。
沈星眠慌乱地张了张嘴:“霍桥,我……”
霍桥深深地看着他,嘴角扭曲地扯了一下,缓缓后退两步,继而沉默转身,大步离开。
沈星眠心口一紧,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个转身沉寂了下去。
严殊裹紧被子,替她着急:“还愣着干什么?赶紧穿上衣服追他去啊!”
沈星眠宕机的大脑顷刻重启,捡起衣服跑进卫生间,以最快的速度换上,夺门而出。
两部电梯都下行到了十层以下,她等不及,咬牙转向楼梯,一口气跑到了一楼。
举目四顾,全是陌生面孔,沈星眠有些焦躁,漫无目的地跑。
“哎呀——”
一声轻呼响起,沈星眠和出声的人同时被撞得后退一步,她一抬眸便瞧见了熟悉的面孔。
“眠眠,真的是你,我还以为看错了呢。”沈佳菡揉着胳膊,一脸惊喜。
沈星眠淡淡一颔首,拔腿就要走,手腕却被拽住。
“你找霍三爷吗?”沈佳菡问,“他才走,你找他有事?”
沈星眠一僵:“他走了?”
沈佳菡点头:“是呀,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,出什么事了?”
“没事。”沈星眠抽手,忽然泄了气,又反应过来,“你怎么知道他才走?”
“我们一起吃饭呀。”沈佳菡面带笑意。
“地皮那件事困扰了爸爸很久,他找三爷没能办妥,只能我去求他,这不是审批成功了么,我专门谢谢他。”
这话乍一听没任何毛病,可只要微微一品,便能听出她加给自己的优越感。
——是她出面,霍三爷才帮忙,她邀约,霍三爷欣然应允。
沈星眠意识到这一层,心里很是烦躁,可有可无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偏偏沈佳菡还在那说:“传言霍三爷残酷无情,没想到其实面冷心热,喝点红酒而已,他还特地给我要杯蜂蜜水,说是免得头疼。”
“哦对,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。”
她佯装才想起来:“吃饭的时候我说对医疗器械感兴趣,三爷便说回头和沈氏合作开发,简直是大善人,一点都不薄情……”
沈星眠不耐地打断她:“你说完了没?话这么多,哔哔机成精么。”
沈佳菡顿住,忧心地问:“眠眠,你心情不好啊?”
这次沈星眠没理她,直接走人,到门口打车回云景苑。
她烦得很,一路上思绪混乱,到了目的地才发觉没带手机钱包,司机牢牢盯着她,像是怕她坐霸王车。
沈星眠尴尬扯唇,领着他去保安亭,央求保安拨了家里的座机。
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霍桥的声线冷得吓人:“喂?”
沈星眠觉得很丢人,不自觉软了声音:“我打车没带钱,师傅不让走,你能不能来门口接下我?”
电话里是长久的静默,半晌后,霍桥哼笑一声:“怎么,严殊没送你回来?”
沈星眠心尖一刺,反唇相讥:“你不也没送沈佳菡回去么。”
针锋相对,霍桥冷嗤,啪地挂断电话。
沈星眠捏着电话线,愣住。
司机催她:“小姑娘,你快点,我还忙着跑几趟呢。”
沈星眠看向保安,满面为难:“小哥哥,你可以借我点钱吗?”
不巧的是,保安没现金,手机在一分钟前关了机。
沈星眠:“……”
她和司机商量:“师傅,不如你把账号告诉我,我等会儿转给你,行吗?”
司机戒备地后退,仿佛她是个诈骗分子,既不说账号,又坚持要车费,还不放心让她进去取,场面顿时僵住。
沈星眠自诩口才上佳,却愣是没能说动这位中年大叔,就在她逐渐暴躁之际,一道磁性的男声打破了僵局。
“多少钱?我来付。”
霍桥信步走来,一边问着一边递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,丢下句“不用找了”就回去,看都没看沈星眠一眼。
他腿长,没几步就走出好远,沈星眠急忙跟上,以防等会儿被关在门外。
霍桥听见哒哒哒的跑步声,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,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。
客厅宽敞,寂静无声。
霍桥坐在沙发上,双眼盯着茶几上的纸巾盒,沈星眠坐他对面,也盯着同样的地方,似在和他比谁更坐得住。
五分钟过去了,各自脑子里演绎了十几种场景,情绪高低起伏,将氛围弄得愈发紧绷。
先熬不住的是霍桥。
无他,他喝了太多酒,有点晕,起身去倒水喝时晃了一下,沈星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,四目相对,敲碎沉闷。
沈星眠问:“你喝酒了?”
霍桥“嗯”一声,又说:“头疼。”
“你先坐下。”沈星眠把他按回沙发,折身去厨房,本想冲杯蜂蜜水,想到沈佳菡的话,索性改成了浓茶。
霍桥一口下去,苦得直皱眉:“你想谋杀我直接动刀子。”
沈星眠面不改色:“解酒。”
霍桥忍着喝了三口。
偌大的空间再次缄默,沈星眠绞着手指,垂眸开口:“那个……我和严殊哥,我们是朋友。”
她不善解释,本也不想说,毕竟她被算计的时候,他在陪沈佳菡吃饭。
可酒店里的那个场景,无异于捉奸在床,易地而处,她接受不了,所以先服软,给彼此一个台阶下。
没成想霍桥不领情,阴阳怪气地说:“酒店开房的朋友么?”
沈星眠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你说什么?”
霍桥不语。
沈星眠气笑了。
她本就窝火,忍着没发,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,熟料是自取其辱。
罢了,反正是假结婚,说好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,那她还说个什么劲?让他继续蹬鼻子上脸?
沈星眠深呼吸,气死人不偿命:“对,我们开房,我们上床,我们什么都做了。”
霍桥额上青筋暴跳:“沈星眠!”
沈星眠昂着脑袋:“嗓门大了不起?我没聋,霍三爷有何指教?”
霍桥眸底阴云密布: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”
“想说什么说什么。”沈星眠的脸色并不比他好看,“你管不着!”
你管不着。
四个字和此前的“没资格管”遥相呼应,燎光了霍桥仅剩的理智。
他一把拽过沈星眠,怒极反笑:“我今晚就让你知道,我到底管不管得着。”
话音未落,他翻身一压,将沈星眠困在身下,眼中狂怒交织,隐有几分疯狂。
沈星眠仿佛回到初入云景苑的那天,又惊又怕:“霍桥你想干什么?放开我!”
霍桥一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,目光沉沉:“我想要你。”
才从酒店房间捡起不久的衣服重新落地,堆积在沙发边,须臾覆上男士衬衫、皮带。
带着酒香的吻敲开唇齿,沈星眠狠心咬下,换来钳住下巴的大手和更猛烈的进攻。
她瑟瑟发抖,在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息里虚弱求饶:“霍桥,你弄疼我了。”
霍桥喘着粗气:“更疼的还在后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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