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
　　可算？

　　他是在等我？

　　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要来？

　　是计划暴露？还是因为什么？

　　在我僵滞中，一双腐朽的老手快速抓来。

　　这老东西是要先下手为强吗？那便拼了？

　　念及至此，我果断抬起手臂对准他挥动匕首。

　　匕首在半空中绽放冷冽的刀光，我敢肯定要没有后面的变故，老东西不死也得半残。

　　『大家都来了，就等你了。』

　　一道沧桑窃喜的人声掠过村长，从屋内传出。

　　村长家还有别人！

　　神情变幻之际，匕首刚好停在村长眉心处。

　　没有理会脸色煞白的村长，我凝聚目光注视昏暗的屋内。

　　看到了，许多老家伙和汉子。

　　该死，这波鲁莽，让我真的暴露了！

　　收起匕首，我黑着脸想要转身离开。

　　然而届时，屋内的老家伙已经觉察出端倪，有汉子纷纷走来堵住了我的退路。

　　『发生了什么？』

　　听着他们的询问，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住我的全身。

　　深吸一口气，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。

　　可接下来村长的回应，却令我震惊。

　　『没事，陈小姐跟我开了个玩笑。』

　　村长笑眯眯地说着，但看我的眼神却愈加失望。

　　『陈小姐做这一出，莫不是想要替那降头师替罪？』

　　『不过很可惜，或许在今晚之前我会相信，因为现在我们，已经抓到了真正的降头师。』

　　『陈小姐，一起进来看看吧。』

　　说罢，村长目光森然，做出了请的手势。

　　继而在身后大汉的逼迫中，我不得已走进了屋子。

　　烛火摇曳中，一个血淋淋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
　　看着她那张凄惨的熟悉面孔，我不禁瞳孔抖动。

　　是村里被拐多年的一个女人，不过我们之间并未有太多联络，我只记得她叫林瑶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。

　　那村长是怎么判定她是降头师？

　　下一刻，我就有了答案。

　　只见有汉子一碗黑狗血泼去，林瑶的身体瞬间滋滋冒烟，惨叫不断。

　　黑狗血为什么会对她有反应？

　　来不及思考，一道厚重的巴掌已然甩在我的脸上。

　　啪！

　　『你个老贱货！供你吃供你喝，你可倒好，变成一个白眼狼！』

　　啪啪啪！

　　数不尽的巴掌大力袭来，把我扇得眼冒金星。

　　捂着火辣辣的脸颊，我怒视着出手的汉子。

　　他名叫张海，是村长的儿子。

　　『娘的，还敢瞪我！』

　　张海火气上头，目眦欲裂地撸起袖子，就要挖掉我的双眼。

　　好在是，村长将他拦住。

　　『先留着，今晚这玩意儿死了，还得要她帮忙安抚其他的娘儿们。』

　　说着，村长指向林瑶，对我露出狰狞的笑容。

　　『要么她死，要么你们一起死。』

　　……

　　林瑶死了，她求我把黑狗血全泼到她的身上。

　　或许对她来说，死也算一种解脱。

　　但对我来说，连累一个无辜的人失去生命，简直痛到没法呼吸。

　　弥天的仇恨，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。

　　呵呵，不杀我？

　　我保证这将成为他们最后悔的事情。

　　顾不得针对村长，失去理智的我展开了疯狂报复。

　　于是我拿出之前收集的一些汉子们的血液，开始连夜下降。

　　第二日，村里张灯结彩，如同过年一般。

　　汉子们包括老家伙皆露着猥琐的笑容，在庆祝降头师的死亡。

　　也就是在这时，异变突生……

　　5

　　人群中笑得最欢的张海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，脸色肉眼可见的憋红。

　　『咳、咳……』

　　张海在咳嗽，但很快就发不出声音。

　　他掐着自己的喉咙，腰弯得像是驼背的虾。

　　『儿子！你怎么了！』

　　哪怕村长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，却也为时已晚。

　　他拦不住痛苦至极的张海，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海把手强塞进嘴里。

　　在挤压中，鲜血如泉涌般从张海嘴中溢出。

　　而后脑袋肿胀，眼球突出，爆开。

　　一块巨石，被张海从嘴里掏出，砰然倒地……

　　张海死了，更开心的是，这毒辣心肠的村长竟如此看重他这唯一的儿子。

　　继而因承受不住打击，也患上了失心疯。

　　『嘿嘿，嘿嘿嘿……』

　　村角，疯疯癫癫的村长似笑似哭。

　　于无形中宣告着，这个村子在迎来终结。

　　今天，死了一个老家伙。

　　明日，有个汉子自杀……

　　日复一日，看着那些罪恶的人从眼前消失，得到应有的报复，村里被拐的女人无不喜极而泣。

　　她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天。

　　她们此刻也明白了，曾经我说的拯救她们并不是个笑话。

　　虽然对降头师有着天生的恐惧，但她们，还是尽最大诚意对我表达了谢意。

　　村口，随着最后一个挣扎的汉子不甘地扭断自己的脖颈，整个村子除了被拐的女人，就只剩一个傻村长，已构不成威胁。

　　扑通！

　　这些女人们双膝下跪，眼眶通红地看向我。

　　我将她们一一扶起，相拥……

　　此事过后，我便准备离开，上山去找我的师傅。

　　而这些女人们，本就无家可归，反正恶人已死，她们便决定继续生活于此。

　　在得知我要走后，她们将我拦住，恳请能为我饯行。

　　对此，我没有拒绝。

　　而且正好，我还有件事未曾处理。

　　深夜，我找到了痴痴傻笑的村长。

　　当着他的面，我把刀尖刺进他的胸膛，得到了他的血液。

　　『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？』

　　村长咧着嘴，突兀地发声。

　　我微微一愣，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。

　　不过，我还是耐心回应了这个将死之人。

　　『因为，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。』

　　『嘿嘿嘿……』

　　听到这话，村长在笑，笑得猥琐，笑得直不起腰。

　　笑声结束，村长缓缓抬头，一双不断转动的浑浊眸子多了些晦暗。

　　『小丫头，你是说我的血脏？』

　　『你或许是忘了，村里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外面的弃养之人，我把她们带到村里，虽然目的不纯，但不管怎么说，我都是救了她们一命。』

　　『相反，如果没有我，她们不是饿死，就是病死，甚至死法会更惨。』

　　『我是个坏人吗？不、不、不，我可是个大好人啊，嘿嘿嘿……』

　　村长神情肆意，而我压根没心思关注他的话语。

　　谨慎地不断退后，我凝重地看向他。

　　『你在装傻？』

　　『装又如何，不装，又如何？』

　　『你本可以杀了我，为什么要装傻？』

　　『因为我想让你亲眼看看，你救的这些可怜人，到底有多“可怜”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