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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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7

  歇了会,好容易有力气出门了。

  我透过门帘向外看去,有很多人的腿脚,原来我昏迷期间,他们也并没有离开。

  出去一看,爸爸不在屋内,我找了个面目看起来较为和善的中年人。

  「叔叔,我昏迷的时候,梦到爷爷了,爷爷让我快跑?」

  中年人瞬间变了脸色:「一啊,看来你是睡糊涂了,现在新社会了,哪有死人托梦的说法?这样,你实在不放心的话,等你爷这边儿一入土,你那边赶紧走。」

  话都说到这份上,我再有异议可能就要被传不孝了。

  果然,大家都不同意我现在离开,中年人说完这话,已经有几个男人走到门口,找了个凳子坐在那。

  看样子,跟防备我突然跑走似的。

  我叹了口气,爷爷的话虽然不知道几分真假,但现在他们是肯定不会让我走的。

  我只能回里间,躺会床上。

  屋子隔音不好,看我假装睡着了,他们压低声音,在外面聊天。

  「你说,这娃不会真有感觉吧?」

  「少放屁,现在有几个人有老头的本事,他感觉到了又能咋?」

  「那为啥让他快跑,不会有不好的事儿吧?」

  「你把心放肚子里去,咱明天就撤,不会有事儿的,就算出事儿,也是他父子俩种的因,跟咱有屁关系……」

  ……

  我掰着指头,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,还有三天,爷爷就要入土了。

  按照他的说法,还有三天,疯女人就要来了。

  既然逃不过,就直面吧。

  夜里,大家都堆在我家睡着了。

  有的在沙发上,有的在床上,有的靠着墙,有的在地上和衣而睡。

  纵使这样,也没有人敢进来跟我躺在一起睡。

  他们害怕,也可能,是恐惧。

  爸爸不见踪迹,我也没问。

  夜里,我又梦到爷爷了,他还是那身打扮。

  只不过没有了那条盘在他身上的蛇。

  爷爷叹了口气:「我就知道,这帮棒槌不会放你走。早算出你有此劫,我在地窖里埋了点东西,切记,一定要好好学,这样才能救你的命。」

  我皱着眉头,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对我来说冲击太大了,根本来不及消化。

  「什么地窖?」

  “砰”,一个脑瓜崩弹在我额头。

  「傻孩子,当然是咱家以前存菜的那个菜窖子啊,后来生活好了,就放些干草之类的,你小时候还摔下去过!」

  原来是那个!

  小时候,我以为里面放着什么好东西,探着头向下看,可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。

  重心不稳,一下就栽了进去。

  在里面窝了两天才被爷爷找到。

  那会,我还开玩笑爷爷是神仙,我明明没发出声音,他都能找到我。

  爷爷一反常态,带点严肃的看着我,跟我说。

  「因为你是灵家的孩子。」

  爷爷又摸了摸我的头。

  「以后就靠你自己了,我要散了…一定要好好学,这样才能保你自己的命……」

  爷爷还准备说什么,可一阵风吹来,他的身子就像沙尘一样,随风而去了。

  我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一片衣角,可那也从我指缝流失了。

  「爷爷!」

  我在一片虚空的黑暗里喊着,没人回应。

  8

  睁着眼等天蒙蒙亮,大家睡得沉,我几次绕过去,好容易躲过门口那些横七竖八躺着、围堵我的人。

  我轻轻搬来梯子,一步步踩上去,翻到屋后面,把地上的煤堆一铲子一铲子窝走。

  露出了地窖的盖子。

  揪了一下,没提动。

  我双脚分开,稳住下盘,抓住盖子的把手,用力使劲。

  盖子咔咔松动,竟直接被我提了下来。

 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手里的盖子,糟了,劲使大了。

  蹑手蹑脚地把盖子放在煤堆上,努力不发出声音。

  我坐在洞口边,双手撑住地面,身子往里一跳。

  闭上眼,等待摔在地上的疼痛。

  可一掉下去,脚就踩到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,身子紧跟着也陷了进去。

  我睁开眼一看,原来是满满的干草堆,堆成了小山似的尖儿,接住了我。

  是爷爷吧,我不在的日子里,他每天往下扔点干草,不知不觉就堆成了山,稳稳把我接住。

  抹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滴,我打开了手机手电筒,想照照这洞里有些什么东西。

  不照还好,一照竟被吓了一跳。

  这小小的方寸之地,除了一本本叠放堆满的阵法古书,还有成千的黄符和从没见过的道家法器。

  普通的金刚杵、紫葫芦、转轮就不说了,更是只有书上才提起过的三清铃、龙角吹、金钱剑!

  我竟然不知道,爷爷什么时候存下这么多东西。

  听爷爷托梦的意思,怕是要让我学这些法术,来应对鬼怪了。

  犹豫了片刻,可一想到自己、爸爸和那些无辜的村民……

  我盘腿坐在地上,拿起阵法古书里最上面的那本,草草翻了起来。

  奇怪,就像天有神助似的,我好像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。

  早这样多好啊,我说不定都能考上清华北大了。

  我砸吧着嘴,一本接一本的看了起来。

  按照书上说的,我左手捏稳中指第二个指节,右手以相同姿势在空中划过,落在胸前,二手相对。

  空气中仿佛有很多灵气,汇聚在体内,双手间也隐隐有黑色的气流。

  「啊!」

  我吓得松开手,黑气也随之消失。

  难道…我要走上修道的道路了?

  我又试着以相同姿势重复,身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,旋涡旁还有些白色的灵体在一点点被吞噬消失。

  闭上眼,仿佛能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慢慢地涌动。

  我不敢继续了,这股力量的庞大,让我觉得自己无法驾驭。

  将那本书扔走,就着手电筒的光,看起了阵法。

  八阵图、六合阵、三茅宫阵、蛇阵、星光七杀阵……

  众多法图已经看不过来了,如果我学会了,这简直就是当代版的凡人修仙传!

  我合上书,努力平复自己不平静的内心。

  透过圆形的顶洞,能看到天色渐晚,甚至遥遥的月亮也出现了。

  看来,不知什么时候,我竟然在里面坐了一天。

  我手脚并用地连忙爬起来,爬上小山似的干草堆,奋力往上一跳。

  双手攀住地面,努力一攀,腿一缩,蜷缩着身子,连滚带爬地上了地面。

  拍了拍身上的土,赶紧从房顶那面翻回去。

  我正准备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。

  “嘎吱”一声,年久失修的荷叶刺耳的响了起来。

  屋内的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我,表情严肃。

  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吃活剥了似的,吓了我一跳。

  爸爸弯着腰,从人群后出来:「你去哪儿了?」

  我咽了口唾沫:「外面溜达了一圈…放心,爷爷还没入土,我是不会走的。」

  听我这么说,大家仿佛松了口气。

  人群后出来个男人打着圆场。

  「小娃嘛,爱跑正常,灵家的,过来守着吧。」

 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让他们打消了我要逃跑的念头,之后几天,竟也没有人看着我了,我去地窖也就更加顺利了。

  就这样过了几天,书看得也差不多了。

  我掐指算了算,明天就到爷爷入土的日子了,那疯女人还没来。

  但愿,是我们想多了。

  9

  翌日白天,我一个人在家守棺,爸爸和那些叔伯村民们上山挑埋骨的地方。

  我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,点着头昏昏欲睡。

  这几天白天装模作样出来帮忙,晚上还得去地窖学道术,累的昏天黑地。

  不过说来也奇怪,自从那天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爷爷了。

  我正嘀咕着,突然背后传来阵阵阴风。

  这风不同以往,带着很重的死气。

  我试图转头看向身后,可身子却像被人拧住了一样,扭不过去。

  狠狠心,我在棺材上翘起的木刺上一划,举着呲血的手指,挤着血往后奋力一挥。

  顿时那股力量消失了,我倒栽着摔倒在地。

  「哎哟!」

  我心下一喜,看来自己的血对它居然还有点用处。

  一扭头,身后本来空空如也的地方却凭空多了两排脚印,脚印隐隐还带着泥土的痕迹。

  我蹲下身子,两指沾上那泥土,只一搓,就消失在我指间。

  化…化了?

  长这么大,我头一次听说还有能化掉的土,除非,这是阴间土……

  难道,就像爷爷说的那样,死在后山的疯女人回来了?

  书上说:仙道,鬼道,孰能无道。此道,彼道,众生道。仙道超脱,鬼道纵横。成仙成鬼,取之有道。

  书上又说:道亦有道,人鬼殊途。

  可是,仅存的意志告诉我,如果她没来害我的话,我是不能除她的。

  但母子缘亦是缘,而且人逝缘散。

  她再回来,害的可是所有人……

  正当我纠结犹豫的时候,爸爸回来了,但只有他一人。

  「爸?跟你出去的那些人呢?怎么没回来。」

  他摇摇头:「人家有自己的事,明天入土再来。」

 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,他好像很疲惫,拖着步子埋头就睡到了里屋炕上。

  不对,爸爸有问题!

  我跟着他来到床边,却看到他额头满是虚汗,双眼紧闭,好像陷入了梦魇。

  「爸!爸!!」

  我试图叫醒他,可他丝毫不理我。

  从裤兜里掏出来张黄符,我正犹豫该怎么画时,爸爸却蹭的一声坐起来了。

  眼睛半睁,上翻着眼白,好像在看我。

  来不及反应,我下意识地将昨晚看到的图案画在符纸上,贴在爸爸身上。

  “咚”的一声,他又栽倒在床上。

  我松了口气,看来是解决了?

  可下一秒,他顶着那张符,双手掐上了我的脖子!

  手越掐越紧,空气越来越稀,我掰着他的双臂,他却死死掐着我。

  挣扎间,我无意将指尖血洒在了符纸上。

  符纸顿时散出黑色的光,把我俩弹开。

  起作用了?

  我摔在地上,顾不得屁股传来的阵阵疼意,看爸爸仰躺在床上,看起来像睡着了似的。

  找了个镜子,对着看了看脖子上出现的一整圈手印。

  忍不住苦笑道:「还真是命大。」

  看来,符得沾了我的血才有用?

  爸爸这典型的撞邪举动,更让我觉得,疯女人已经回来了。

  而且,确定要我们的命。

  10

  爸爸悠悠转醒,我忙问他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
  爸爸想了想,半晌后说:

  「碰到个女人,散着头发,站在河边,我本来想问她是谁家的…可还没走过去,就晕倒了…不对啊,我怎么会突然回家了?」

  我苦笑一声。

  「爸,你撞鬼了。」

  他一副震惊的眼神看着我,随后别过目光。

  「别闹了,一一,现在哪有鬼啊神的?」

  我抬了抬脖子,跟他说。

  「你看,你要掐死我。」

  说着,拿着他的手往上比了比,那掌印跟他的手一般大小。

  爸爸正准备说什么,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。

  我们对视一眼,不好!

  从裤兜里掏出地窖拿出来的铜钱,找了根红绳穿上,挂在手腕上迅速跑出去。

 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,除了一个人影。

  「就是她!」

  从后面追出来的爸爸看着这个女人,哆哆嗦嗦地指着她。

  「我见到的那个女人,就是她!」

  我看过去,女人缓缓抬起头。

  她披头散发,脸色比纸还惨白,两只眼睛黑红黑红的,穿着件土色袍子,说是袍子,更像卷凉席似的,一直垂到脚面。

  不对,她根本没有脚!

  女人活像贞子,一听到爸爸的声音,满头头发凭空乍立,一根根树了起来。

  朝着我们这边就冲过来了。

  我一边从兜里掏符纸,一边满院子跑,生怕她追过来。

  女人好像有点智力问题,只会直着追,一碰到转圈或者拐弯就停下了脚步。

  我就一直在原地跟她绕着磨盘转圈。

  手不停地在黄符上画着记忆里的符咒,一个又一个的扔出去,有的丢到了地上,有的丢到她身上,却没什么用。

  眼看女人快要追上我了,我正准备用指尖血试试。

  手背在身后,等她飞过来。

  她嘴里阵阵黑气,朝着我就穿了过来。

  我正准备伸手还击,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,我下意识地缩回去,可女人却没停下。

  她的手掏过身影的胸口,在我眼前停下。

  面前身影胸口上一个大洞,却不往外流血,尽数回流到了女人的胳膊上。

  这个身影是……

  爸爸!

  我被光晃了眼,退后几步才看清。

  我明明可以自保的,可是爸爸,却怕我出事,毅然地给我挡了这招。

  「啊!」

  女鬼凄厉地发出叫声。

  她被爸爸血液蒸腾的地方已经破开了大洞。

  难道……

  爷爷曾经说,灵家的孩子……

  所以爸爸的血,也能驱鬼!

  女鬼把胳膊抽出来,捂着伤口,看着我道。

  「屠门屠村。」

  身形逐渐消失。

  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,这女鬼,既要杀我全家,又要屠村,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吧。

  11

  把爸爸的尸体搬回家,怕引人注意只能先藏起。

  我赶紧钻进地窖,准备东西要去除鬼。

  按书上说的,使出七煞灭魂阵。

  离开地窖,我用碗接在胳膊下面。

  咬了咬牙,在手腕划开了口子,鲜血淋淋拉拉地落了一碗。

  这鬼既然怕灵家的血,那这碗,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。

  我回到院子里,以剑当笔,一手捧书,准备布阵。

  七煞锁魂阵,指的是催动魑魅魍魉魈魃魋各自镇守一处,脚踏八门,煞出七穴。

  如果再辅以灭魂咒,就不单单是锁魂了,还能灭。

  我道行浅,按理来说是不能施展此阵的,但它功力强大,能保证一击必中。

  如果能救其他人,跟他同归于尽也没什么不好。

  在地上画出开、休、生、伤、杜、景、死、惊八门的位置。

  边画边嘀咕,只要保证女鬼在死门,我在生门即可。

  ……

  按方法摆完阵,现在就等瓮中捉鳖了。

  我回屋对着爷爷的棺材拜了拜。

  「如果这次能成,灵一将苦学道术,请您保佑……」

  晚上,我靠着爷爷的棺材眯着了。

  本来说再也不出现的老头又食言了。

  这次,我又见到了他。

  爷爷说,我用的阵法阴毒,弄不好容易两败俱伤,但如果把生门和惊门换一下,万一有什么不测我还可以躲过。

  等再醒来时,已经看到了初升的太阳。

  迎着晨光,我将两门变了位置,这面刚换好,那面门就被敲响了。

  我心下一惊,现在女鬼都这么有礼貌了吗?进来还知道敲门的?

  「娃,怎么还把门锁上了?是我们啊!」

  「是啊!」

  ……

  我怎么忘了,今天是爷爷出殡的日子!

  画了个符,隐去了地上的阵法,我这才把门打开。

  「灵娃子,你爹呢?」

  大家进来嚷嚷着准备出发了。

  我捏紧了拳头:「我…不知道啊?那天出门后,他就没回来了。 」

  大家挤在院子里,大眼瞪小眼。

  「这可咋办,这还能出吗?」

  「我前几天看他累的很,不知道是不是躲哪儿睡着了。」

  大家吵吵了会,我正假装无措的时候,那时不让我走的中年人站了出来。

  他好像很有号召力,一说话,大家纷纷附和。

  「不能不等,也不能不出,这样吧,我们就在院里等着,一到时间,抬棺就走。」

  大家点点头,毕竟来帮忙的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
  12

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,眼看日头升到了当空——马上就12点了。

  大家议论着爸爸怎么还没出现。

  我却在心里嘀咕,人都死了,能出来才是见鬼了。

  「不等了!」

  就在大家起身,准备进屋抬棺的时候,突然又一阵阴风掀起。

  我眼睛一亮,女鬼来了,成败在此一举!

  院子中心突然凭空出现个身穿土色衣服的女人。

 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鬼影吓了个半死,想拔腿就跑,却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。

  肯定走不了。

  我冷笑一声,为了防止女鬼跑走,我早在地上用铁钉布了铁竹阵。

  利用无数的铁钉从地面向上刺入“足阳”,封住此脉。

  不管是人是鬼,只要阵不破,必定走不了。

  至于无意间闯进来的这些人,要怪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了……

  我定了定神,见女鬼正在院中人群里寻找我的身影。

  愈发往后隐了隐,躲在后面。

  右手从背后掏出金钱剑,左手一把握住剑身,狠狠一划,钝刃也能轻易割破手掌上的皮肉。

  咬紧牙关,我大喝一声划了下去。

  一股黑气自剑锋迸射出来,我看着沾满鲜血的剑身,两手持剑连刺脚下生门七下。

  最后一剑刺完,锁魂阵上凭空出现多具铁链,将鬼影绑了个结实。

  她被我偷袭得手,浑身抖着身子,一会试图变小逃走,一会试图变大崩开,但都无济于事。

  震惊于我的力量,她瞪大眼睛看着我。

  不只是她,我也震惊,自己居然真能成功。

  人群中突然绽出了一朵血花。

  随之而来的是人们害怕的叫喊声。

  「老王家的!」

  我看过去,那里本来站着的中年男人身体突然爆炸了。

  像是灵魂承受不了这种迫力似的。

  回想起书上的内容,我才知道,为什么我仅凭这几天学到的皮毛,就能成功驱动此阵了。

  我一个人的力量固然不足,可如果加上院子里这数十人的灵魂之力,我便能成功。

  我虽不愿用他们献祭,让自己获利。

  但…事已至此,不如直将鬼除了,剩下的村民还能有一线生机。

  想到这里,我眼睛微眯,看着院子里这群将死之人。

  别怪我狠心,要怪,只能怪你们来的不是时候了。

  我抬眼看去,刚才男人站着的位置……恰恰是我昨晚布置的生门。

  如果不是听了爷爷的话,调换了阵眼的位置,恐怕现在那个爆炸血花就是我了。

  一阵后怕,捏紧剑,我又看向被困在阵里的女鬼。

  13

  女鬼努力挣脱着锁链,但却是徒劳。

  见自己被捆住,她只能驱动鬼气,将它们结合自己毕生的力量朝我这边扔过来,想跟我同归于尽。

  我冷哼一声,把金钱剑挡在面前,嘴里喃喃道。

  「妖魔厉鬼,束送黄泉,风刀考生,万死不原,五星镇彩,光照玄冥,急急如律令!」

  那团鬼气好像自动绕过我似的,冲过来的都在我面前消散了。

  而残存剩下的鬼气则找到了其他村民,像带有腐蚀性似的,人一旦吸进去,身上的肉就迅速瘪下去。

  整个人好像爷爷临死前的样子,又干又瘦。

  剩下的人被这场景吓呆了,忍不住从院里各个角落往我这边靠近,想让我保护他们。

  这大概是女鬼最后的狠招了,她发出这团鬼气后,就垂下头不动了。

  那轮到我了。

  我没有理会别人的反应,紧紧盯着刚才剧烈斗争后的地面,隐阵符到了时间,已经失效了,七煞锁魂阵的阵型也已出现。

  凭空一招,稳稳捏住昨晚盛血的碗。

  以剑沾血,挥剑画出一道“灭魂符”,此符须用鲜血画成才有效。

  1、2、3……一共七下,剑尖收起的瞬间,只见七道黑煞之气直直打入女鬼体内。

  周遭之内浓烟滚滚,院里踩在各个不同阵眼上的村民同时变成人体炸弹。

  顿时血肉横飞,纷纷给女鬼陪葬去了。

  见什么东西朝我飞来,我下意识一挡,竟然是不知道谁身上的一片碎肉,恶心得我立刻扔下,在衣服上蹭了蹭手。

  气血上涌,我弯腰吐出一大口血。

  糟了,纵使我选了这么多人与女鬼陪葬,还是不行吗。

  我苦笑着。

  那女鬼也没好到哪儿去。

  她全身被铁链锁着,身体被黑雾吞噬,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阵灭了。

  透过浓雾,我看到了她看向我的眼神。

  里面复杂的情绪惊得我后退半步,满含怨恨、懊恼、怨怼、不舍…

  不舍?

  难道,她真是那个疯女人,我的……妈妈?

  「你……」

 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,她就消失在烟雾中。

  黑烟散去,院里恢复了一片寂静。

  除了满地的碎肉,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  我的力气用尽了,手一松,扔下金钱剑,无力地向后倒去。

  等再醒来,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。

  好容易恢复一点,我赶紧翻进地窖,随便找了个绣着黑字的包,挎在身上,尽数装上地窖里的东西。

  出来后,我怔怔的看着屋子里,里面躺着爸爸和爷爷的尸体,可我已经无暇顾及。

  别怨我,修道之人,注定无情。

  14

  公园里,一个八岁小孩边舔棒棒糖边说。

  「哇,这就是你的故事吗?」

  他身边的男人四十来岁,却已经长出了白发,身形也有些佝偻。

  男人点点头,仰头咽下最后一块面包。

  小孩还准备说什么。

  男人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,拿起包背在背上。

  「小孩儿,下次别相信别人了,这是我编的。」

  说完,转身就走。

  小孩气得站在凳子上,冲着他的背影大吼。

  「你这个骗子!还我面包!」

  男人哈哈大笑,继续前行。

  小孩看到,那包上绣着个黑色的道字,在阳光下还隐隐反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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