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血管扎入尚茹的身体,只见尚茹光滑白净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起来,一头黑发逐渐变白,脸上皱纹开始堆积。
王婆婆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,满头白发的发根浮现出一抹黑色。
“怪物!”
看着眼前恐怖的场景,齐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捏着小拳头冲向一脸享受表情的王婆婆。
一根黑色血管窜出缠上齐霏的细腰,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。
“怪物,放开我!”齐霏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拳头,瘦弱的身躯看上去毫无威慑力,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,眼泪顺着眼角流淌而下。
“霏霏,别急,婆婆不会现在借你的寿命。”王婆婆森然道。
“我会把你制作成魂傀,留着以后慢慢享用。”
躺着的尚茹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,满头干枯的白发,皮肤松弛干瘪。
表面看上去已不复原本的丰腴中年妇女形象,而是一个浑身干瘪寿终正寝的老妇。
王婆婆任凭被吊在空中的齐霏胡乱拍打,环视了一圈房间,带着齐霏走了出去。
门外,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被王婆婆带出来的齐霏。
齐霏小脸煞白,哪怕不谙世事,也能从这些眼睛中读出贪婪。
王婆婆拐杖重重杵两下,四周的贪婪目光有所收敛。
“哼!这是我的魂傀料子,你们最好别有想法,不然……”王婆婆浑浊的目光变得阴翳,带有一丝癫狂。
片刻,包围住屋子的十几道目光齐齐退去。
“这些家伙越来越疯狂了,连我的猎物也敢抢,是要坚持不住了么?”王婆婆脸上浮现一抹阴霾,看向齐霏。
“还好,等我将这丫头制作成魂傀,起码还能再多活个十多年。”
带着齐霏来到村中的祠堂,供台上摆着一个空白的老旧相框。
王婆婆点燃相框旁的白蜡烛,一缕缕青烟飘出,青烟凝而不散,不到片刻便将整个祠堂充满。
“霏霏,可能有点疼,忍忍就好了。”王婆婆对着已经哭哑嗓子的齐霏和蔼道。
王婆婆和蔼的表情在齐霏眼中形同厉鬼。
齐霏双目早已失去了灵动,满是恨意地盯着眼前的老人。
老人笑容愈加危险,几条血管飞出,分别从齐霏头顶和四肢刺入。
“呃……怪……物,我一定会杀死你们。”剧痛使得齐霏怨气剧增,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黑气。
看见齐霏身上的黑气,王婆婆不惊反喜:“好!仪式刚开始就能产生这种浓度的阴气,果然是魂傀的好材料。”
只见齐霏的皮肤和血肉开始溶化,再也说不出话来,唯独身上的黑气愈加浓郁。
随着血肉完全消失,骨头也随即缓缓开始溶化,一道黑气构成的齐霏虚影闭着眼飘在原处。
放于供桌上的相框仿佛产生了一股吸力,弥漫在空气中的青烟开始逐渐朝着相框汇集,缓缓形成一个青色漩涡。
齐霏的虚影轻飘飘地朝着相框飞去,缓缓缩小,融入了相框。
“果然成了,桀桀桀……”看着黑白相片,王婆婆狂喜笑道。
“只需要再蕴养四十九天,就可以形成独属于我的魂傀了。”王婆婆满意地点点头,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出祠堂。
王婆婆没有看到,一截黑色的指骨正安静地躺在齐霏刚才站立的阴暗处。
祠堂重新陷入一片寂静,唯有黑白相片上的齐霏,闭着眼睛仿佛沉睡一般。
不多时,祠堂的大门被重新打开,一个老头走了进来,正是赵大爷。
“唉。”老头看着供桌上的黑白相片,轻叹口气。
正欲离开,余光却看到了地上的黑色指骨。
费力地弯腰想要捡起指骨,手指刚刚触碰,却如同被火烧到一般猛然缩回。
再看触碰到指骨的指尖,居然变得漆黑一片。
“好重的怨气。”老头喃喃,浑浊的双眼陡然亮起,那眼中流淌的居然是希望和解脱。
“说不定,真的可以摧毁这个地狱了。”
老头找来一个罐子,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指骨装入,放在火盆中,正对着供桌的黑白相片,开始一把把地烧着黄色纸钱。
“待得你苏醒,这就是你最锋利的武器,希望你能毁灭这个地狱吧。”
厚厚的一摞纸钱烧完,罐子已经深埋在纸灰底下。
相框内的黑白照片仿佛产生了什么变化。
画面定格,一片片破碎。
现实祠堂内,时间过去了几分钟,鑫哥正一脸紧张地望着站立不动的周奇。
周奇呆滞的眼神恢复了一点灵动,手指微微动了动。
“大哥,怎么样了,我们能活不?”鑫哥见状大喜,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。
谁知,周奇恢复灵动的双眼,一抹红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开来,一双血红的眸子望向走来的鑫哥。
鑫哥突然来了个急刹车,冷汗几乎是瞬间就从额头冒出。
“那……那啥,大哥,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了。”鑫哥笑得比哭还难看,脚步慢慢后退,退到门口一个连滚带爬消失不见。
周奇低头看向手中的指骨,眼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郁。
“杀光她们。”喉咙发出一声低吼,一把攥住裂体刀冲入雨幕。
……
一个六十来岁模样的老太太正在雨中游荡,浑浊的眼睛充斥着贪婪和恶意,四处扫视四周的房屋。
“村里好久没来生人了,这次一定要抢在前面抓到他们,这样还能多活几年。”
突然,一道血光闪过。
“咚。”一个头颅应声落下,眼中满是错愕和不甘,死死盯着一个离去的男子背影。
“还剩最后一个……”周奇轻轻擦拭着手中的裂体刀,他已不记得这是斩下的第几个头颅,血红的眸子望向村口的方向。
村口,一个老太太站在雨中,任凭雨水冲刷,目光深邃望向寂静无声的兰花村。
“嗒……嗒……嗒”一道挺拔的染血身影从村中走来。
“王婆婆,你果然就是邪祟的源头。”看着眼前的老人,周奇冷笑道。
“唉,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死亡么。”王婆婆轻叹口气,身形好像更加佝偻了些。
“其实,我也不想的。”王婆婆眼中浮现一抹追忆:“二十年前,我就应该死了。”
周奇没有说话,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老人,身子紧绷蓄势待发。
“二十年前,我已经八十五岁了,到了快死的时候,想要活着的渴望填满了我的内心。”
“就在我的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,却突然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。”
“那里的天空漂浮着黑色雾气,各种奇形怪状的房子亮着不同的灯光,整条街道冷冷清清。”
“就在我以为那里就是我最终的归宿时,我的身体却发生了异变,一些前所未有的信息涌入了我的大脑。”
王婆婆看了看周奇,眼神不再浑浊,充满了惋惜。
“从那天起,我成为了怪物,我能吸收他人的寿命。”
“对生命的渴望压倒了我的理智,每当进入夜里我便会变得嗜血残忍。”
“我杀死了我的女儿、女婿和孙儿,夺走了他们的寿命。”
“还把其它想要活下去的将死老人同化成了和我一样的怪物,从那时起,兰花村便成为了地狱。”
“你造的孽,太深了。”周奇不为所动,缓缓举起了刀。
“或许,死后我会下地狱吧。”王婆婆轻叹,拄着拐杖站直了身子。
短刀刺入心口,王婆婆眼中露出一丝解脱,重重倒下。
“终于能再看到我的小孙儿了。”老人意识逐渐模糊,思绪开始时光倒流。
隐约能看见,一对夫妻和一个小男孩,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,正在自己眼前兴奋地说着什么。
王婆婆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,干枯的手臂伸出,仿佛想要抓住什么,却又什么也抓不住。
眼睛逐渐失去了神采,带着一抹悔恨、一丝惋惜、一点追忆,直至完全消失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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