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真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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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行人跟着弘安,浩浩荡荡的来到宝殿。

  一心大师正盘腿坐在蒲团上,打坐冥想。听见声音,才缓缓睁开眼睛。

  一心大师面容和蔼,神态慈祥。

  “一心大师,麻烦您了,大师想必也听说过侯府近日发生之事吧。今日既是为我儿祈福,也是想告慰战死沙场的亲族在天之灵。”

  宋氏虽然看不上弘安,但是对一心大师还是特别尊敬的。

  不说一心大师功德大成。

  就是大师在京里结交的达官贵人,可能都比宋氏认识的要多。

  宋氏自然不敢得罪。

  宋氏想到她宣武侯府因为大半男丁战死沙场,而面临如今风雨飘摇的局面,她连一个儿媳妇都管教不得,心里就难受。

  面上也是拧着眉,一副哀愁模样。

  一心大师抚了抚全白的胡须,一派祥和道:“这是自然,侯夫人请坐,我们开始吧。”

  谢泠玉按照身份,和李氏一左一右,跪坐在宋氏身后的蒲团上。

  四个孩子随后。

  丫鬟仆役则在最后。

  一时间,宝殿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诵经声。

  没人注意到,宝殿右侧,两个人影站立在柱子后。

  祁砚礼早起练完剑后,便想着随处走走。

  正巧路上碰上卢元明。

  卢元明念叨着昨日在佛门重地……外面的小厨房里杀生了,要来宝殿诵诵经,求佛祖恕罪,洗洗身上晦气。

  刚沐浴完的祁砚礼在他凑过来时,头偏了偏,略显嫌弃。

  “你周身麻辣兔头的味道都还没散,也不怕冲撞了佛祖。”

  “大丈夫不拘小节,佛祖会原谅我的。”

  卢元明嘻嘻笑道。

  “那两个妇人中,有一位便是那谢家女郎吧,也不知是哪个。”

  卢元明看着谢泠玉和李氏的背影,小声猜测道。

  祁砚礼漆黑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谢泠玉的背影,一眼就认出来,她就是昨晚那个女人。

  原来她竟是谢泠玉啊!

  曾经的小奶团子,也长大了!

  昨日纵使只是看了一眼,也知道,她长得极好。

  京中的传闻,竟然真的有可信的。

  可惜了……

  想到谢泠玉如今的身份,祁砚礼内心叹道。

  小僧已经为两人摆好了蒲团,卢元明便拽着祁砚礼往殿内走去。

  “走吧,我们也诵诵经。”

  这三个月,卢元明和祁砚礼接触颇多,他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,知道祁砚礼不会随便砍了他,慢慢的就肆意了许多。

  换做刚回盛京的那几天,他哪敢这样扯祁砚礼。

  祁砚礼敛着眉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  他从来不信神佛,对于那些迷信的人,也是十分不理解。

  想要什么,就该自己去争取,而不是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佛。

  这次来开宝寺,也是因为在宫里,父皇母后时时刻刻都在念叨着让他选妃娶妻,实在被催烦了,母后提出要来开宝寺,他便主动来护卫。

  躲一躲清净。

  祁砚礼一撩衣袍,坐了下来。

  他身旁的卢元明也是姿态豪放,完全不像是来念经的。

  小僧想提醒两人坐姿,但几个小僧互相看了看,没人敢上前。

  谢泠玉刚念了没两句,就察觉到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。

  还以为是哪个孩子。

  也不甚在意。

  念了不到半刻钟,还处在活泼好动的年纪的徐嘉启就坐不住了。

  吵闹着想出去玩。

  “放肆!”

  谢泠玉转过身,正想教训徐嘉启,不防一下子和祁砚礼对上了视线。

  深邃得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沉醉其中。

  与记忆中的眼神,一般无二。

  她顿了顿,挪开视线。

  看向徐嘉启:“连诵经半个时辰都做不到,往后读书如何能静得下心?你这样的心性,如何能成为宣武侯府的孩子?半点礼数都不懂?”

  徐嘉启被吓了一跳,呆呆坐着。

  他从出生,就被谢宁和徐应淮捧在手心里,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徐沐宁也得讨好他。

  回了侯府后,宋氏也是把他当眼珠子似得宠着。

  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。

  早上李氏训斥也是不痛不痒。

  这还是徐嘉启第一次被正经训斥,还被说不配当宣武侯府的孩子。

  回过神来,徐嘉启便努起了嘴,眼看就要哭出来了。

  宋氏道:“启哥儿还不赶紧和你母亲道歉。”

  谢泠玉淡笑:“是啊,我一时急躁,抢了嫂嫂的话,启哥儿是大房的,该赶紧和嫂嫂认错才是。”

  徐嘉启一副委屈模样,圆溜溜的眼睛里含着泪花。

  和徐沐欢不愧为双生子,委屈的模样都那么像。

  他声音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的和李氏认了个错。

  李氏也不愿生事,轻轻颔首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

  谢泠玉也转回身,在没人看见的时候,缓缓吐出了一口气。

  这一回她也知道了,那灼热的视线压根不是孩子或仆从的,而是祁砚礼。

  谢泠玉有些头疼的闭了闭眼。

  此刻她也像个孩童似得,如坐针毡。

  她不想和祁砚礼再有半分牵扯。

  可她这刚重生回来,就连着两天遇见了他。

  刚才那眼神……

  谢泠玉倒不是自负,觉得堂堂齐王殿下是看上她,只是她重生了,比他们多活了一辈子。

  旁人也罢。

  可只要看见祁砚礼,过往种种就一一浮现在脑海里。

  她不愿回想那些事啊!

  谢泠玉望着殿中巨大的佛像。

  佛像高大,面容悲悯,金身散光,普照众生。

  被仇恨往事压得喘不过气的谢泠玉,此时也觉得轻松了不少。

  也罢,反正祁砚礼也不是个多事的人。

  她不去他面前晃,不去招惹他便是。

  这辈子就算他抹了徐应淮的脖子,她也只会在旁拍手叫好,再不会管了。

 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。

  桃月荷月连忙上来扶着谢泠玉起身。

  “施主心诚,我佛自会保佑世子平安归来。”

  一心大师起身,朝几人弯了弯腰,便转身回了后殿。

  谢泠玉不着痕迹的环视了整个宝殿。

  祁砚礼人已经不见了。

  马上要启程回府,宋氏又打上了马车的主意。

  “哎呦,昨日赶了一天的路,我这腰这腿,都还酸着呢,可惜我的马车太硬了,今日回京更是难熬,玉儿,你那辆该是软的吧?”

  宋氏锤着腿,抱怨道。

  “这好办,正好我车上有软垫,荷月,快去把软垫送到母亲马车上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没等宋氏说话,荷月就小跑去办了。

  谢泠玉轻笑。

  “母亲该还没用早膳吧,开宝寺的早膳素食是一绝,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,现在应该已经好了。”

  “周嬷嬷,母亲腿脚不便,还不快扶着母亲过去。”

  “是啊,大人倒是能挨着,四个孩子还在长身体,可千万不能饿着。”李氏搭腔道。

  李氏如今打定主意攀附谢家,自然偏帮谢泠玉说话。

  周氏一看,启哥儿肚子确实咕咕叫呢。

  “那走吧,吃了饭就回府。”

  “啧,这谢家女郎确实不一般,底气足,听说昨日才刚过门,今日就这样对婆母说话了。”

  宝殿后,祁砚礼卢元明两人又闪身出来。

  两人根本没走,毕竟等会儿皇后就会来祈福,他二人也没必要多跑一趟。

  “她不开心。”

  祁砚礼淡淡说道,语气笃定。

  卢元明耸肩:“换我,我也不开心。论身份,她是下嫁;论样貌,那宣武侯世子是远远配不上她的;更何况,刚新婚世子便远赴边疆,连回门都等不及。”

  “也不知道这小娘子为什么要嫁?”

  “是为了面子?”

  “或是真爱?”

  卢元明连着猜了好几个答案。

  “真爱?”

  祁砚礼收回视线,跟着念了这两个字。

  深眸里闪着意味不明的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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