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他们那天晚上会出现,他们也很意外,因为,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能够随意在房间里走动的权利了。
苏医生不让他们出来,苏医生喂他们吃药,他们那晚和我玩,苏医生不允许,把他们赶到院子里去了,他们白天就躲在树上,晚上就待在泳池边。
他们每天都想唤醒我,但是我的夜晚总是格外安静和漫长。
那天好不容易跟我相见了,我却莫名其妙跌落窗台,他们吓坏了。
他们说,等我好起来,苏医生同意他们跟我玩。
听到这句话,我的眼皮动了动。
很快,房间里开始吵闹起来,我醒了。
可能是我的失足吓坏了所有人,他们不再限制我的一切行为。
在卧床休养了一个冬天后,我痊愈了。
从我可以自己走路的那天开始,每晚我都和小唐和筱筱在一起。
我们在客厅看电影吃夜宵,也偶尔会在下雨的时候喝酒玩游戏。
我们很默契地没有再提我坠楼那天的事。
我们三个人都知道,彼此有恐惧的东西,因此都小心翼翼不去触碰。
可日子总不能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。
我们决定玩真心话大冒险,输的说真话,赢得也说真话。
制定这个规则的时候,我们三个都笑了,打闹着抱成一团。
其实这些天相处下来,我们有了一个共识,那就是:我们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。
像我们这种年纪的人,不是已经提早进入社会摸爬滚打工作历练,就是正在各大学府里面学习进修。
我们三个人为什么会有所特殊,无所事事地待在这个远离人烟,并且衣食无缺的别墅里呢?
我们决定好好谈谈心。
这晚,窗外下起了第一场春雨。
刚开始还是缠绵的雨势,后半夜突然电闪雷鸣。
我们把手紧紧牵在一起,约定好异口同声说出自己的一个秘密。
几乎是同时:
小唐说:「我杀过人,在一个罕见的血月的夜晚。」
方筱说:「我被人杀了,凶器是一把刀。」
我说:「我怀孕了。」
话毕,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,下意识放开了牵着彼此的手。
松开手的一瞬间,我们三个人失去了心有灵犀的默契。
小唐躲到了沙发下,方筱跑到了泳池边,我愣在原地。
13
一道闪电突然劈下,室内被照亮了一瞬。
密密麻麻的红点被余光吸纳。
我环顾了四周的墙角,发现了,一直被我忽视,却是那么显眼的摄像头。
等我数清一共有多少个红点的时候,小唐和筱筱已经不见了。
自从住进来这间别墅,我的记忆就像是被封存,而此刻,等我看见那无情的镜头以后,我突然觉醒,这不是疗养院。
我发疯似地在这间空荡荡的三层大别墅上下乱窜,到处都是摄像头,几乎没有监控死角。
甚至,连我房间内的浴室也难以幸免。
我的血液仿佛凝滞,失温的皮肤表层早已挂不住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,它们一颗一颗掉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玻璃音。
每走一步,我都踩在碎片上,满地都是鲜血印出的脚印。
我绝望地敲击着苏医生和林姨的房门,我想让她们打开门,凶狠地骂我一顿,然后我无精打采回自己房间睡一觉,第二天醒来,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。
很可惜,他们的房间里死寂一片。
我下到厨房,找不到任何刀具,只有一块不锈钢粘板还算堪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