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母关上门窗，然后按住艳艳，高晨光像打米糕一样拿着棍子往她肚子里抡，很快，她两腿之间就有血流了出来。
惨叫声接连不断，我终究还是吃不下饭了。
我回屋时，艳艳正躺在床上，明明奄奄一息，却睁大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梁。
跟我当初一样。
那晚，艳艳就那么瞪着眼睛，盯着房梁盯了一晚上。
艳艳在床上躺了三天，这一次是我给她送饭送菜。
我把她的窝头换成了白面馒头，然后把跟高母要的肉分给她几块。
倒不是我圣母心泛滥，而是，她看到了我藏在柜子底下，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卫生巾。
我来大姨妈了，就是我故意呕吐，让村医给我诊出喜脉的那天，因为，经期的脉象更像滑脉。
这几天艳艳不在家，我白天会把用过的卫生巾藏在屋里柜子底下，等半夜再偷偷扔到后院的大坑里。
没想到，艳艳并没有睡着，我把卫生巾拿出来时，刚好和她看了个对眼。
我慌了，脑子里飞快想着怎么应付过去，可下一秒，艳艳却侧过身去，仿佛没看见一样。
这是不是说明，她不会告发我？
我不确定，只能对她好一点。
快了，还有几天，就差等高晨宇回来。
14
喜事的前一天，高晨宇回来了。
他偷偷带了城里的零食给艳艳，另外，还有几个鸡翅，是我最喜欢的那家烤鸡店的。
「这是，给你的。」他递过来，却不敢看我。
我倚在炕沿，强忍着翻上来的酸意，冷嘲地笑了笑。
「过了今晚，你就得叫我嫂子，高晨宇，这就是你想看到的？」我看着他，眼泪涌出来，「高晨宇，我不想活，我那么爱你，你却把我送给别人，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！」
说着，我就朝桌角冲了过去，下一秒，我就如愿地被高晨宇抱住。
「小瑜！」
高晨宇死命地抱着我，眼底一片猩红。
我余光瞥到门口的人影，用力挣扎起来。
「放开我，你放开我，放手——」
「你们在做什么！」
随着吼声，高晨光冲击进来，一手拽着我，一手打在高晨宇脸上。
因为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不确定，高晨光本来就对高晨宇膈应，而刚才他进门看见的，就是高晨宇要强迫我。
这会儿，高晨光像是被点燃了导火/索的炸弹，一步冲过去，一拳一拳，结结实实地落在高晨宇身上。
他俩的动静很大，高母听到声音进来，尖叫着去拦，还被高晨光打了一拳，直接吐了血。
我「惊恐」地缩在角落，看着他们恨不得要了对方命一样打，莫名的兴奋再次涌了上来。
打吧，打死一个少一个，谁都活不了！
高晨宇被高晨光拎出去时，满脸是血，随着拖拽，留下了一地的血。
我也跟着出去，到门口才看到，艳艳也在，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。
我多少是有些紧张的，可看到她那满眼的冷漠和淡然，我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。
15
第二天，婚事继续。
我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，坐在镜子前，一个月的时间，我的脸明显瘦了一圈，一双眼睛空洞洞的，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。
这个地方，果然是吸人精气的恶鬼之地啊！
我盯着镜子，冷不丁地看到角落里的艳艳。
她坐在炕上，靠着旁边的那坛酒，她似乎看到我从镜子里看她，快速地缩了缩身子，把自己往角落里挤了挤。
我起身，正要说话，就听到外面传来喊声。
「新娘子，吉时到了！」
「艳艳，能活着，就活着吧。」说完，我转身走了出去。
高晨光急切地要对众人和祖宗宣布我是他的女人，把整个村子都请来吃席。
高母惨白着一张脸，还要硬挤出笑来，那表情，几乎是龇牙咧嘴了。
我听着村子里大婶的提醒，跟着走了过场，然后，挨桌敬酒。
我抱着的那坛酒是高父还在世的时候埋的，以前听高晨宇说过，那是专门留着给儿子娶媳妇喝的。
我提出要用那坛酒敬酒，高晨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众人对于高晨光得了个大学生媳妇很羡慕，还说也让自家孩子出去找个大学生媳妇回来。
我听着，端着酒转身，给那人倒了一杯。
「这是我公爹在世时埋的酒，尝尝。」
陈年老酒，让众人看向我时眼睛里又多了一层期盼，催促着赶紧过去倒酒。
我不紧不慢，一桌一桌地倒过去，没漏掉一个人。
「这酒好啊，还带着甜味！」
「好酒，好酒！」
还有人一杯没够，还要第二杯，仿佛尝到了一辈子没见过的好东西，笑容那么猥琐，眼神那么贪婪。
我没理会，转身走到高母面前，给她和高晨光倒了一大杯。
「娘，我和高晨光敬你！」
16
警察到的时候，口吐白沫的村民躺了满院子。
我坐在门槛上，看着满院子的死人，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，可不管是哭还是笑，我似乎都做不到，我甚至无法控制面部，摆出一个表情。
「是你报的警？」马队长下车，朝我走过来。
我扔掉不知从谁身上掏出来的手机，虚虚晃晃地站起身。
「是。」我说。
「人也是我——」
我的话还没说完，突然间一阵天旋地转。
晕过去之前，我看到艳艳从屋里出来，她又哭又笑地大喊，「死了，都死了，活该，都死了！」
17
再次醒来，是在医院。
睁开眼，是我爸妈守在病床前，他们哭得眼睛通红。
「小瑜，我的孩子，你终于醒过来了！」我妈扑过来抱住我，哭声再也压制不住。
我爸也过来抱住我们，五十多年没流过眼泪的男人，这一次哭得鼻涕横流。
我用力在身上拧了一下，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一哆嗦。
我的爸爸妈妈，是真的爸爸妈妈。
我摆脱了，这不是梦！
我死死地拽着爸妈的衣服，忍不住嚎啕大哭，似乎要把这一个多月的悲愤屈辱全都释放出来。
我们抱着哭了半个多小时才渐渐止住，这时，有人敲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