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的胶粉，其实就是明胶，印刷、陶瓷、日化、食品、涂料、冶金等许多地方都有用，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。
他倒是还想加白水泥、保湿剂、抗裂剂，奈何这年头的化工行业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。
哪怕是腻子粉，还得从国外引进！
甚至像粉墙工具，都还是简单的灰铲、毛刷子！
滚动刷这类东西，有钱都没地方买！
所以，如今的装修，真没什么值得称道东西，了不起就是刮大白、做地漏、地面水泥硬化！
再好的创意，也没有用！
除非像白天鹅宾馆那样，装修的近十万种装修材料，全部靠进口！
“胶粉？”
老头子第一次听说这种材料，忍不住问道，“有什么用啊？”
李林耐心解释道，“这胶粉一个是增加粘稠度，哪怕是下雨受潮，三五年内，都不会掉墙皮，第二个呢，就是增加亮度，白度至少在80以上，不像石灰粉，粉上去灰不溜丢的。
咱们县城，除了我之外，就没人会用这个东西，你找着我啊，那算你找着了！”
这倒不算是他吹牛。
哪怕是公家的建筑公司，水平也就那样，撑死就是盖上五层砖混结构楼，然后倒不了。
“有这么好？”
老头子犹自不信。
李林笑着道，“老师傅，您也甭管俺怎么说，你到时候看效果就知道了！”
要是不满意能怎么办？
那自然是凉拌了！
干了一辈子的工地，厚脸皮的人见的多了！
他要是敢说什么效果不好，不要钱之类的话！
人家就真敢这么干！
一毛钱不给你！
做生意呢，一定要信一句话：慈不带兵，义不养财，刻薄不赚钱，忠厚不折本。
说白了，就是该赚的钱你一定要赚，不该你赚的钱，不要伸手。
凡事有个度，把握好了，财源滚滚滚，把握不好，到老一场空。
他上辈子明显是没把握好。
就这样，他与钱长江一直干到深夜。
到粉屋顶的时候，因为没有梯子，只能把椅子和桌子拼在一起。
他在下面扶着椅子，钱长江在上面站着。
“你这都饿成啥样了，这个干完了，把我买的那个面条煮了。”
李林听见钱长江肚子咕咕叫声，才想起来两个人到现在才吃了一点饼子。
刚好这里有气罐、有灶具，他们可以借用着煮一点吃的，总比出去吃便宜。
钱长江停下手里的灰铲，嘿笑道，“咱们晚上少睡一点，加上明天一个白天，下午就能搞完。”
李林摇头道，“两个白天挣人家这么多钱，人家能乐意？
不用那么拼，咱们哪怕是磨洋工，也要拖到后天下午，回家能赶上晚饭就行。”
这个房东很精明，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给这么多钱，是因为之前询问了县建筑公司和别的泥瓦匠。
几下一对比，李林最便宜！
自以为自己最聪明，正暗自得意呢。
好家伙，他与钱长江要是三下五除二就给做完了，人家心里能舒服？
肯定没有那么爽利的给完！
他要做的就是让主家觉得物超所值，这钱没白花！
甚至还要给人家那种超出黄世仁的成就感！
“那咱们现在就不干了？”
钱长江试探性的问道。
李林摇头道，“那不行，这桶里的灰浆晚一点就板结了，没法用，先搞完再说！”
钱长江道，“奶奶个熊，还真挺累人的。”
两个人一边聊，一边把灰桶里的泥浆粉完了。
对着水龙头，把手上、脸上抹干净了，开始煮面条，囫囵吃完，衣服做枕头，光着膀子，躺在地上就睡了。
李林醒过来的时候，钱长江已经煮好面条。
面条没油没盐，依然吃的有滋有味。
钱长江突然把脖子伸到窗外，嘴里嚼着面条，含糊不清的道，“你看看那个是不是房东？”
“不是他还能是鬼啊！”
李林三两下扒完，催促钱长江道，“你也快点。”
胡乱把锅刷了，碗洗了，灶台擦的干干净净。
然后把灰浆抹在各自脸上，显得非常劳累辛苦的样子。
老头子推门进来，看看脏兮兮的两人，再瞧瞧洁白无瑕的墙壁，显得非常满意。
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把三间屋子的大白挂了，地面塑料布铺了，甚至连窗外的玻璃给擦的干干净净。
老头子看着憔悴的两人，突然有点不忍心了。
觉着自己会不会“剥削”的太过分了？
这放到外面，没有一周根本做不完！
“哎呀，辛苦，辛苦，”
老头子递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沓毛票，客客气气的道，“下次有亲戚朋友做，我一定介绍给你们。”
“师傅，我哥俩可真拼了老命了，你放心，你介绍人过来，绝对也做的漂亮，不让你为难。”
李林把钱接过来后交给了钱长江，示意他数一数。
从烟草局家属院出来，原本看着萎靡不振的两人，立马变得神采奕奕。
“大林，咱们真的挣了这么多钱？”
钱长江虽然心里早有预料，但是真拿到钱还是有点不敢置信。
只用了三天的时间，就挣了五十块钱！
两人平分下来，一人也能拿到二十多块！
在地里拼死累活忙两年，也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！
“别废话了，”
李林拍了拍干瘪的肚子，“先找个地方吃东西。”
刚好路边有个私人面馆，拔腿就进去了。
钱长江也毫不犹豫的跟着，这次口袋鼓鼓的，有底气。
面馆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，见李林不时朝她张望，有点不好意思，害羞的低着脑袋。
钱长江低声道，“哥，这城里的娘们长的就是够带劲，你说这咋长的，细胳膊细腰，还这么白？”
李林呵斥道，“不说话，没人拿你当哑巴！
让人听见了，以为咱们耍流氓呢，到时候吃不兜着子走。”
这年头耍流氓，不是死罪，但也差不多能把牢底坐穿。
相反，打架斗殴反而是小事情。
因为太稀松平常了，警察蜀黍要是连这种事情都管，太平洋估计真得加盖，不然没地方关那么多人。
钱长江乖乖的闭住了嘴巴。
不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，而是怕别人听见了。
“俺下次一定不乱说话。”
起码不能当着外人面前说。
“知道就好，”
李林白了她一眼，再次回过头，对着中年女子道，“老板娘，问你个事，你知道这附近有谁家租房吗？”
“你要租房？”
老板娘终于松了口气，看来刚才自己是多想了，人家估计只是想问事情，而又不好意思问。
“是的，我们是从岔路镇那边过来做临时工的，这天天来回跑太累了，就想租个房子。”
李林早就打算从乡下搬过来了，刚好现在口袋有钱，就赶紧把房子租了。
不然天天和他老娘搅和在一起，活受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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