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。她就是仗着有孕在身,欺人太甚,我们别与她一般计较。”
平儿怕我难受,赶紧收拾了灯笼去扔。
她不知,心都死了,又怎会受刺激。
又何来的难受。
这场婚礼热闹非凡,皇帝派太监送来贺礼,前厅阵阵锣鼓声不绝于耳。
不多时,如兰派丫鬟请我去食喜膳。
“既是喜膳,要与众人一齐才有氛围。”
在对方错愕震惊的目光中,我带着平儿去了前厅。
一路过去,喜庆的颜色触目可及。
前厅。
郁戈煜身穿喜袍,红色的袍子衬得他身形高大挺拔,红绸段子的另一头牵着的如兰,亦是红色嫁衣。
这一幕,好熟悉。
恍惚间,我想到与郁戈煜拜堂的那日。
他挑起我的喜帕,眼底只有我的影子,我亦如此。
简夫人来了。
简夫人来了!
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。
郁戈煜听到了,他身形一僵,转过头来看我,嘴巴嗫嚅的动了动,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。
我身板挺的直,唇角上扬掩住正在泣血的心。
“夫君,该行礼了。”
锣鼓乐声中,他终是听了如兰的话,转过头去。
“一拜天地!”
喜堂内一热闹。
我终是没了勇气继续观礼。
往回走的路上,腹中一阵酸胀难受,恶心反胃。
平儿扶着我走的极慢,胃里仍是一阵翻腾。
“呕……”
下一秒,锦帕中一涌刺眼的鲜红。
别人孕吐是干呕,而我是呕血。
如今每日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,多走几步都觉得步伐虚弱无力。
平儿送我回房后,我带着喘息的声音道:“你代我去用喜膳,不能让人觉得我善妒。”
“小姐,我不去,我要在这照顾你。”
“快去。”
我低声喝道:“我不能让她瞧低了我。”
平儿看出我身体恙,但她也知,我只有她一人可依靠,迟迟不愿离去。
直到我让她将药端来,我喝完休息。
她见我喝完药才放心离去。
“平儿。”
我突然唤住她。
平儿回过头来,一脸喜色:“小姐,可是我不用去了?”
我忍下喉中涩意,笑道:“去吧,路上小心。”
“呕……”
心口一阵难受,忍不住又吐出一滩腥红。
我的唇瓣无力的动了动,想起身却无力的摔倒在榻上。
我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塌沿,扶着墙,一点点的挪到柜子前,翻出一直珍藏于此的红色嫁衣。
这是郁戈煜说一生只给我一人所穿的嫁衣。
可如今,他食言了。
我却还将他的话刻在心中。
我将嘴角的血渍擦干净,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嫁衣穿在身上,撑着墙壁一步步回到铜镜前。
每走一步,便有一股腥着顺着脚流到地上。
我温柔的捂着小腹,轻轻的笑了笑:“孩子,你是心疼娘亲的身子承受不住你了,所以要选择离开娘了吗?”
“孩子,你……”腹中绞痛加俱,我一时难忍吐出一口鲜血。
我唇齿带血的笑道:“孩子,再等等娘,娘马上就来陪你。”
我瞧着镜中的自己,脸上毫无血色的惨白,唇瓣全是血,比不上如兰的半分红润娇艳。
描眉,着妆,点口脂……
简单的步骤已耗尽我所有力气,胸膛的一阵气急,我咬着牙努力的压制,不愿咳出来。
一系列步骤终于做完,铜镜中的自己总算好看许多。
我勾起浅浅的笑意,执起木梳为自己梳理长发,每梳理一下,声音低而微哑只我一人听得见:“一梳,梳到老,二梳,白发齐眉……三梳……咳咳。”
我终是忍不住猛烈的咳起来,腥红的血顺着唇溢出来,滴落到火红嫁衣上与之融为一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