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紧张惊恐、不敢相信，再加上在会场上不敢大声说话而刻意地压制，莫小北的声音如拉锯般有些尖锐，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
“怎么可能，他们的方案和我们的怎么那么相似啊。”她的手几乎在颤抖。

慧姐也惊呆了，岂止是相似，简直相似度达到了50%，经过修改的地方，比天成集团有过之而无不及，更为关键的是，他们所用的材质比天成的好，工期比天成的短，偏偏报价还更低。

会场一片哗然，很多人都开始窃窃私语，纷纷议论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到底是何方神圣，竟然有这样通天的大本事，仿佛最后结果已经没有悬念了。

果然，一切都成定局！

最后，超英装饰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水艺中心装修工程，人群如鸟兽状散开，大家开始撤离开标会场，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，离莫小北不远处，几个年轻人小声争论着。

“也不知道这超英是什么背景，实力是够强大的，至少他们述标里提的那几个国外引进的装修理念，就够我们学习好一阵子的了，有些东西听都没听过。”

另外一个人说：“话说回来，其实天成的也不错，只是败在报价比对方高，不过说高吧，也没高多少，不会对方知道天成的底价，卡着那数额来做的吧？两家的设计方案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呢。”

立马就有另外一个声音继续说道，“你们也别瞎猜测了，我觉得吧，甲方不选天成集团，肯定和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地白云山煤矿矿难事故有关，你说反响多恶劣啊，出那么大的安全事故，人家装修个水艺中心，还不是要图个吉利，这么大的工程，万一出点纰漏怎么办？”

听他这样一说，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。

这时，一个年长一点的男人，像是他们的头，立马制止了几个年轻人的议论。

“别在这嚼舌根了，以讹传讹，好好总结一下失败的原因，这次竞标失败，这段时间大家又白辛苦了，散了吧，今天给你们放假。”

几人立马嘻哈着雀跃起来，加快速度收拾东西打算离开，“我说头，你也别懊恼了，咱们今天出门的时候老大不也交代了，说这次就是应天成集团来陪标的，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。”

……

几人出了大楼，来到停车场，莫小北发现超英的一群人早已离开。除了严实，其他四人满脸都是懊恼和不甘的神情，莫小北更甚，眼眶都红了，这是自己熬了多少夜跑了多少现场才设计出来的啊，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人给剽窃了。

她忍无可忍，拦着严实。

“严总，你倒是说句话呀，这到底怎么回事，他们的设计方案为什么和我们的如此相似？”

这么久了，严实总算是说话。

“我知道大家努力了这么久，得来这样的结果都很难过，我也一样！可是这已经成了定局，大家也就别再纠结于此了，多找找和对方的差距和自身存在的问题吧，争取下次能出更好的成绩。”

这话听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，很官方很笼统很正式的感觉，可是听完之后，又仿佛什么也没说。

“你们先回公司，我会去找董事长亲自汇报结果的。”严实说完，开着自己的车独自离开了。

慧姐招呼着大家上车，莫小北还想继续追问，被她拉住了。

“走吧，成功与失败，都是正常的，哪有永远不输的公司？我看严总啊，他可能比我们还难过，所以才不想和我们多说话。”

“慧姐，我真的怀疑我们公司的标底和设计方案是被超英公司给剽窃了，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似的方案出现？而且他们之所以报价能低一些，完全就是在使用的材质上，用了不少翡翠玉仿古石纹板材代替我们所用的天然大理石……”

公司的报价师也在旁边发话了。

“天然大理石确实成本太高，但是严总坚持用它，说这样才够档次，这也是甲方的要求啊！”

慧姐用手捏了捏莫小北肩膀，示意她别说了，“我们做设计师的，就安心做好设计就行了，其它的啊，也无能为力，你手头不是还有几个家装的方案吗？小北，也要好好面对哦，尤其那家要简欧风格的小夫妻，也是挑剔得很啦，不能掉以轻心。”

莫小北也知道自己话太多了，在职场，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，立马缄口不言，跟着大家沉闷地坐着车回到公司。

一整个下午都无所事事，说也奇怪，今天莫小北特别留意严实的动向，从他办公室经过了好几次，都没发现他在，直到快下班的时候，严实才匆忙从外边回来，满头大汗，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，走路的步伐很快，甚至没有理会周围同事和他打招呼的问好声。

今天竞标失败的消息，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了，所以大家也明白，此刻的严实心情不会好到哪去，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，大家都刻意避开和他正面接触，工作上的汇报，能拖就拖吧，等过了今天，或许他就能心情好一些，不会撞枪口上了。

莫小北偏偏是不信邪的那一个，关键，对严实，从苏梦离开以后，她一直就没放松过警惕，一直觉得这个人怪怪的，仿佛心底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
在自己的工位上，莫小北面对电脑，却什么工作也做不下去，最后下了很大的决心，拿了叠资料往严实办公室方向走去，到底要说啥，她连自己也不知道，只是想去看看。

她一直不明白，为什么超英装饰今天表达出来的理念，会和那天从墓地回来的路上，两人在车上谈起水艺中心装修方案时，严实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同？

当时莫小北还暗自感叹，麻省理工学院出来的人，就是不一样，她也一直以为，这个工程天成集团肯定是能拿下的，严实说的那些，一定要运用到将来详细的设计方案里去，让自己大显身手。

莫小北敲门进去，虽然严实极力在掩饰，在看向他的那一瞬间，她依然从他眼底捕捉到了那一闪即逝的痛楚，曾经在喝醉酒去墓地那天，她也看到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