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坏他的好事，没门。

“景军。”老爷子沉闷的声音再次传来，刚刚还嚣张的人立刻服了软退回去躲在他身后去了。

言寒玉也不慌张，只是抱着文件自得其乐，设计就像戏剧，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，秃头男不接受她也不奇怪，只是这种跋扈的态度未免让人觉得度量太少，并不值得深交。

老爷子盯着她看了一阵，慢条斯理开口，“小姑娘，你的意思是，这设计原本就是有缺陷的，怎么都不能完美是吗？”

言寒玉眉毛轻抬了抬，看了眼旁边两个男人，如释重负般开口，“老爷爷，嗯，怎么说呢，这初稿，的确是不完美，显得有一部分很是多余，但这致命的缺陷正是它最大的特点，设计，最重要的就是有辨识度和特点，这才能为人广传，要是为了迎合那些不懂设计的人画蛇添足，效果一定会适得其反的。”

言寒玉一口气将胸中所想全都吐露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旁边没好脸色的秃头男，假装无辜的躲开，心里暗笑起来。

没错，最后一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，谁让他瞧不起人呢，活该。

景军被她指桑骂槐说的牙痒痒，却又不敢当着老爷子动粗，只能攥紧拳头恶狠狠瞪眼。

旁边一直温和的李玉明听完她这番话，一脸知音难觅的欣喜，他不善言谈，却被这个不知名的丫头点破了心中所想，当下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温存起来。

言寒玉并没注意，只是看着老爷子轻笑着，等着回复，她知道这三人中老爷子才是拿主意的主，非要听个结果才罢休。

老爷子本就和善，听完她的话，仔细对着画稿一瞬沉思，一瞬展颜，最后乐呵呵的笑了。

他转身，笑着说道，“小姑娘，你老实跟我说，你是哪个设计师手底下的？”

“啊？什么手底下......”言寒玉心虚的把合同放到身后，还没攀上关系就被认出来的话，那可不行。

“别紧张，师父啊，这是想跟你家大设计师挖人呢，看上你拉！”李玉明高兴解释着，能和她做师兄妹也是美事一件！

“挖人？”言寒玉并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行话。

“怎么，难道你不认识我师父嘛，语禾首席设计师，柏盛，柏老爷子，他肯收下你是你走运，还装什么装！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嘛！”秃头男故意讽刺起来。

他本来就讨厌女人，现在老爷子又对这个跟李玉明穿一条裤子的女人这么中意，他心里更是不舒服了。

“首席设计师，柏盛......”言寒玉疯了一样跳起，“柏老爷子，你就是柏老爷子，我一直都超级喜欢您的设计，我还是您的粉丝呢！”

她抓着柏盛，神色不亚于追星少女般疯狂。

本是想随便抓个设计师先把眼下的难关过了，没想到却在这儿见到了设计界的翘楚柏盛老爷子，言寒玉还在国中的时候就听过老爷子的威名了。

十四岁就出名的天才设计师，之后远赴国外深造，一举拿下世界一流设计师大赛桂冠，并且连续十年蝉联，到第十一个年头，老爷子就退隐没消息了，没想到竟然是被语禾返聘，成了首席设计师。

言寒玉觉得自己捡到宝了。

老爷子呵呵笑着，她突然反应过来，赶紧把文件重新拿出来，“老爷子，其实，我是语禾新来的助理，手上这个项目，要是没有您帮忙，我肯定没救了，您能不能帮帮我！？”

她憋着嘴，忍不住在年老亲近人的长辈面前买起乖巧，看刚刚柏盛的态度，她觉得他一定会点头答应的。

“我就说是来走后门的吧，”景军立刻发难，“年轻人，我劝你还是规规矩矩办事，你手上那些小项目，也值得我师父出山？回去回去......”

柏盛还没发话，言寒玉就被他推搡着送到亭口，原本老爷子脸上还是欢喜的，到现在，却也不替她说话了。

“师父，要不然，还是我帮她看看吧？”李玉明不忍心想追出去。

“站住，”柏盛闷声将他叫住，“管好你自己的事。”

老爷子拉着脸，显然是不准他插手。

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，言寒玉怀疑自己看了场变戏法。

刚刚还想着挖墙脚的大师，翻脸就不认人了，实在和她想象中大师该有的肚量不符。

“大师们啊，都有古怪的脾气！”

言寒玉突然想起临走前菲菲的提醒，当下又赔笑起来，“那个，柏老爷子，看在您和语禾合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，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，和徐氏集团的合作，真的很重要，您就高抬贵手，帮个忙吧？”

外人不清楚，言寒玉可是有备而来，搞设计的就讲究个天分，没天分的三年五载都没人赏识，有天分的一天十几分设计也不是没有可能，柏盛就是有天分的，只要他点头，这个项目就能救活。

“都说了没空搭理，你还不赶紧走，再不走，我可要叫保安了！”景军狐假虎威吆喝着，一点也不客气。

她没眉头都拧在一处，哪里舍得轻易放弃，柏盛这种神一般的人，可遇不可求，错过了，就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，她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。

“罢了，”柏盛沉寂良久，起身走到她身前站定，“你走吧，这个项目我不会插手，你再怎么求，也没用。”

决绝的语气，不带半点矫揉，没留余地。

直白的拒绝。

那坚毅的眸子分明写着威严，再说下去，他怕是真要翻脸了。

好汉不吃眼前亏，现在合同是最重要的，言寒玉本来也没想过能搭上柏盛这样级别的设计师，即便不甘，却还是悻悻收起文件往别处去了。

柏盛双手收在身后，她离开之后，清冷的眸子立刻软了下来，长久的盯着言寒玉的背影意味深长。

“师傅，您为何......”李玉明欲言又止，对柏盛刚刚的不通人情略有不满。

柏盛睨了他一眼，悠悠望着湖边瘦弱的身影说道，“照她的说法，把初稿交给青烟服饰吧...”

“您真是奇怪，要了人家的主意，又不肯帮人家的忙，不光彩！”

李玉明转身拿了设计稿愤然离去。

柏盛眼里始终苍劲，望着湖边渐渐远去的身影，眉心升起褶皱。

“放心吧师傅，明春师妹对付这样一个愣头青，不会有问题的。”